言而有信,为人之本。说了不插手印度洋贸易,就绝对不趟这滩浑水。所以在伍丁正式上任第三天后,我便率领庞大的船队离开了巴士拉,准备向着东南亚启航。
正所谓笑脸留给识相的人,见我如此懂事,热情的巴士拉城邦自然少不了一番欢送。
欢送仪式隆重而热烈,伍丁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一副保持距离的架势,我看至少能得八十分。
不过他眼中流露出的浓重感情却只有我懂,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就那么潇洒的离开了,继而一路向东,绝不停留。
驶出波斯湾,进入阿曼湾海域,我深切到什么叫做威势。
那些中小型的船队见了我的船队纷纷避让也就罢了,就连一些大型船队也在与我的舰队交汇之时主动靠到海边,并打出了致敬的船旗或灯号。
华梅站在我的身边,海风吹得她衣袂飘飘,声音委婉而空灵,似乎感慨万千:“启蓝,以前在大明朝时,你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吗?”
我微微仰起头,望着远方的船只,缓缓摇头:“我本以为,我的一生会在早已设定好的圈子里度过,抬头看到的就是那样的一块天地,从没想过自己会走出这样一条道路。”
“你骄傲吗?”华梅笑的很美,仿佛让我又看到了初见时的那个她,宛如傲雪梅花。
“骄傲?”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远方,不知为什么,心情似乎格外的舒畅:“不,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如果可能,我更希望有一块值得我深深扎根的厚土,让我能够一生为之奋斗!”
说着,我再次看向华梅:“就像二叔祖,或者尚书大人一样。”
华梅的脑袋似乎动了动,像是点了点头,又像是摇了摇,总之就是动了动:“那样真的好吗?有的时候,陷得越深,痛苦越多,我现在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
“这样的生活?”我饶有兴趣的望着华梅:“你是指怎样的生活?”
“无拘无束,或者说,敢爱敢恨。不用藏着掖着自己的爱恨情仇,合适就待着,不合适就走,轻松自在,没有压力,不也挺好吗?”华梅的语气里充斥着淡淡的哀伤,与她的话语并不完全相符。
我其实非常理解她的处境,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她父亲先后出现的状况,此时的她大概还是京师大院里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女,过着无忧无虑、衣食无忧的愉快生活。
可是,政治这东西谁也无法把握,三十年来水流动,又三十年水流西,家庭的连番变故,多方面的连续打击,让她产生了疲惫深深的疲惫感觉,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尤其是当她说完这些,对着我抿嘴一笑,那低垂的嘴角、俯视的眉眼深深的触动了我的内心。当初的山盟海誓依旧历历在目,只是我们的心却已不再简单。
不由的,我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的将她搂进怀里:“我们得找到鸢,然后一起找个地方住下来,不再这样飘零四海了,好吗?”
华梅惊喜的抬起头,声音里洋溢着欢愉:“真的吗?”
我点点头,还没说话,她却又补充道:“非洲我可不去,那里的人黑乎乎、傻兮兮、懒洋洋,一天到晚太阳晒得人发晕,我可不去!”
说完,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
看她这副样子,我不由的翻了翻白眼:“非洲?你想去住我都不去!晒个几十年,保不齐我们也变得那么黑,我可受不了!”
我说的可笑,华梅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哪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华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喘着气答道:“你要晒得那样黑乎乎,我就把你甩了,重新找一个白嫩帅气的!哼!”
我赶紧把她松开,指着不远处正在指挥水手们升帆的老塔克微笑道:“看,那里有你说的白嫩帅气的!”
华梅又笑的见牙不见眼,老塔克不知道我们在说啥,只能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整个印度洋接下来的旅程都可以用轻松愉快来形容,即使是舰队接近卡里亥特附近时也没有受到过于强烈的敌对。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崇拜强者。尤其是在我极具压迫性的舰队面前,莫卧儿那种运输舰队级别的海军根本没有伸手比划比划的勇气和意义。
当然,我也不是仗势欺人的主儿。对方服软了,我也并不叨扰,舰队直接行驶到锡兰进行了补给,便直接向东,航向东南亚!
沿着北纬五度左右的航线行驶过安达曼海,我的舰队在班达亚齐寄港补给,同时躲过那阵疾风骤雨,方才再次东进,过棉兰港之后,很快便望见了马六甲港密密麻麻的集市。
我的心忽然有些紧张激动,不悔就更别说了,一个劲儿在我耳边催着舰队加速,他怕是等不及想见到自己的父亲母亲、祖父,还有那些血缘深厚的亲人。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我最亲、最好、最真诚的就是现在在马六甲的这些人。尽管我并不是他们口中、心里那个真正的“孙三”,但是穿越时空而来的我,依旧感激、感恩这份孤独中的温暖和炙热!
在马六甲西岸的浅滩中泊入码头,大船进不去,只能靠着摆渡船来接我们上岸。因为之前已经派人来通报,所以我们到达之时,岸边已经有很多熟悉的身影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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