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烁神色复杂,久久没有说话。
蓝漓道:“我言尽于此,到底要怎么做,还看哥哥的心意,但无论大哥是什么选择,我都尊重大哥,这件事情,我以后也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蓝烁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心思浮沉,再无闲聊的意思,坐了会儿,还不待白月笙回来,便离开了王府。
出去的时候,和正回来的白月笙打了个照面,白月笙见他神色沉郁而复杂,不由挑了挑眉,进了水阁,正见蓝漓也若有所思的瞧着蓝烁背影。
白月笙心中不由一动,“还是忍不住说了小笛的事情吗?”
“嗯。”蓝漓点点头,“我自小和大哥一起长大,还算看得懂大哥的心意,如果现在不点醒了他,以后他必定是要后悔的,人活一世,不是每个人都像咱们一样,能遇到真正心动的人,既然遇到了,那便要努力争取一下。”
白月笙淡淡看了蓝漓一眼,不语。
蓝漓意识到什么,讪笑了一下,“你看我做什么?”
“争取?你争取过吗?还是你没心动?”白月笙慢慢道。
蓝漓知道这家伙是计较上一开始自己躲躲闪闪的事情了,顿时又是气闷又是无语,“当时傻啦吧唧的,不过后来我变聪明了!”
白月笙勉为其难的道:“这回答还凑合吧,行,今日且放过你了,对了,他可还说什么别的事情?”
白月笙到底也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蓝烁不是来闲话家常的,事实上,蓝烁本身就不是个随意串门子闲话家常的人,来到此处自然是有事要做。
蓝漓沉默了些许,眼眸扫过那木匣子。
木匣子还开着,里面的船只模型显露眼前,白月笙上前拿起,随意把玩着,“送给家轩的。”他很是确定。
“嗯。”蓝漓点点头,道:“是父亲做的。”
白月笙一怔,却也并不怎么意外,到底也是血浓于水,又能真的闹起多久的别扭来。
“大哥说,希望上元的时候我们可以去蓝府,我……”蓝漓垂首,“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白月笙心中了然,蓝漓这是愿意了,因为若是不愿意,蓝漓根本连说都不会说这件事情。
白月笙上前,将她揽入怀中,道:“去吧,岳父这段时日都病着,身子不爽利,你许久没去看过了,还有岳母,自中秋见了孩子,便再没见过,你这段时间又是中毒又是风寒又是失踪,想必他们也很是担心,去了见一面,嗯?”
“嗯。”蓝漓点点头,靠在他胸前,心中出奇的安稳平静,她想着,这或许就是安全感?
……
蓝烁离开王府之后,回到了工部。
工部这一年来事务繁多,前面有工部尚书玉守忠渎职被查办,尚幸有蓝烁赵廷之魏延年等及时采取措施,才没让工部出大乱子,后来赵廷之新任工部尚书。
赵廷之是个书呆子,却也是孩子性格,凡事认真巨细无遗,只是有的时候难掌大局,这样有许多的事情就难免蓝烁多操些心,过年虽是封印休沐,但蓝烁几乎也没休息上几日便是了。
因为过年,官所的匠人们分批的休息,不如年前的时候那般卖力,但该做的事情还是一件都没少做。
蓝烁到了官所,检查了新进著的书,只是看着,却怎么也不能集中精力,脑子里总是回想起蓝漓方才的那些话,还有许多这一年来的影影绰绰,其中,却多是白笛的样子。
他手紧了紧,用力的握住书本,再无精神去看那些东西,有些烦闷,所以出去透透气。
只是他素来忙碌正事惯了,想要闲散的透透气,竟然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此时又是午后,腹中空空,便到了摘星楼坐下。
这摘星楼……
蓝烁坐在二楼空档处,思绪乱飞,想起当初在这里差点被人算计,还在后巷之中,少女香馥的身子和柔软的唇……
蓝烁的心跳乱了一拍,连忙皱起眉头,凝定心神,耳边似乎响起魏延年玩笑打趣的话语:“蓝兄,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真不知道谁能破的了你童子身。”
当时只觉得魏延年胡言乱语,如今却……
蓝烁咬牙,暗骂自己真是饱暖思欲。
点了几分小菜和茶点,蓝烁命令自己不要乱想,用完了东西即刻去工部忙正事要紧。
摘星楼的酒菜都是极好,上菜的速度也快,很快将蓝烁所点的东西摆了上来,蓝烁简单用着,若有似无看着外面的街道,不远处,似乎有人喧嚷了起来。
蓝烁极目看去,是两个醉酒的汉子和一对主仆在拉扯,围观的人众多,却没人上去劝解,都是看热闹的。
那主仆么……
蓝烁眯起眼眸,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年节下,虽然是隆冬,街道上的人也的多的,蓝烁出了摘星楼,才走了几步,就听到那醉汉口中不清不楚的在说话,“小娘子撞了人不道歉,还想丢钱了事,当大爷缺钱不成?哼!道歉,今日你要不道歉,大爷偏不放你走!”
“你们……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脆生生的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汉子大笑道:“我们是东西,你不是东西?快道歉,不要以为你们有两个臭钱就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告诉你们,爷可不是吓大的。”
那声音脆生生的少女做婢女打扮,死死护住她身后的女子,她身后那女子穿着素淡,但衣料都是少见的天罗素纱,装扮十分简单却典雅,浑身自然而然透出贵气,少女微微皱着眉头,显然也是不想过多纠缠,温声道:“对不起这位大哥,是我的丫鬟莽撞,冲撞了你们,只是因为我们有些急事,还请大哥原谅,至于钱……是我们不该,我道歉,还望二位大哥海涵。”
那汉子哼笑一声,“现在才知道道歉,晚了!大爷我瞧你细皮嫩肉的,这附近么……”他嘿嘿笑了两声,“别是烟雨巷之中的某个角儿吧?”
婢女大怒:“放肆!”
“吆!”两个汉子大笑起来,“还挺辣,你这么道歉可不成,来来来,大爷教你——”
那汉子流里流气的说着,走上前来便朝着一对主仆伸出了手。
蓝烁大步而来,一把拍开那两个汉子油腻的脏手,挡在了那对主仆前面。
他是个文弱书生,但因为此时心中气愤,一推下去也很是用力,那汉子站不稳竟然跌倒了去,“北狄使团入京之处,圣上早已颁布白日禁酒令,禁止白日饮酒,看来这则法令在二位的眼中形同虚设?”
那汉子本还想跳起来与蓝烁理论吵闹,却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也是懵了。
“什么白日禁酒令……老子根本没喝酒!”
蓝烁冷冷道:“你有没有喝酒你自己说了不算,去到大理寺,自然有你说话的地方,春蝉。”
“是!”春蝉一直跟在暗处保护,此时也上前将那两个汉子直接提了起来,她到底是习武之人,身子娇小,但提着两个汉子的时候当真也不是闹着玩的,“属下这就去大理寺。”
此时,几个身着常服的护卫也已经上前,极快的将那两个汉子接了过去,下手是毫不容情,三两下让二人说不出话来。
蓝烁怔了一下,瞧着那些护卫的装扮,忽然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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