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终于停了,可是因为接连下了几日,大雪封路,马车依然无法上路。
已经有两天没收到关于家轩的消息,蓝漓本就担心,如今是越发的厉害了,可偏偏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彩云跟在一旁,一开始还能想些办法安慰蓝漓,或者逗她笑,让她放松心情,现在也已经没了办法,蓝漓每日愁容满面,便是晚上也睡不安稳。
“小姐,咱们不然请柴公子先回一趟西川吧,毕竟那里他很熟悉。”
“好,我写封信,你现在就送回京去。”
“嗯。”
蓝漓写了信,起身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发黑,下一刻,就失去了知觉,只有彩云惊声呼叫在耳畔响起。
“小姐,你怎么了?”
……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她有些渴,瞧着彩云在床边打瞌睡,刚一开口,便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彩云——”
彩云立即惊醒,“小姐你醒了?你等着,我去找风神医过来。”她连忙跑了出去,很快,风神医到了。
蓝漓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觉小腹一阵发硬难受,立即僵住了身子。
风神医瞥了她一眼,“感觉到了吧?你要还想要这个孩子,最好消停一点。”
彩云上前扶着她躺下,蓝漓的脸色有些白,“孩子……孩子还好吧?”
“有我在,当然好。”风神医哼道:“你这个丫头,给我消停一点,老头子我可不想连个胎都安不好砸了招牌。”
闻言,蓝漓松了口气,“劳烦你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她的手抚上小腹,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为自责不已,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这个小生命既然已经在自己腹中孕育,那她就得好好护着他。
风神医又瞧了她一眼,交代了一些注意的事情便离开了。
彩云吊着一口气不敢松,对蓝漓可谓寸步不离,盯着蓝漓喝了药,又让人煮了些开胃好下咽的清粥盯着蓝漓吃了,这才算罢了。
风神医加了一些安神的草药,蓝漓服下之后,很快便睡着了。
彩云也不敢离开,靠在床柱上打着瞌睡,一副随时备战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轻微响动,彩云一下子就醒了,回眸却怔了一下,“王爷……”
白月笙刚推开门。
彩云站起身来。
白月笙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彩云会意,捂住了嘴巴,悄然退了出去。
白月笙坐在床边上,看着蓝漓沉睡中依然拧着的眉头,忍不住伸手抚平。
正在这时,蓝漓却醒了。
白月笙手指蜷了一下,很快收回,别过脸去。
此时彩云敲门进来,端着药和粥。
蓝漓将药喝了,又去喝粥,那药颇苦,苦的连粥都似乎变了味,也苦的她脸色发白,眉头紧皱。
白月笙瞧着,终究是心头不忍,不甚温柔的用衣袖帮她擦去唇角药渍。
蓝漓没躲,抿着唇,她的脸有些白,唇瓣干裂,原本精致的脸庞因为接连的折腾变得瘦削,下巴也变尖了……
白月笙皱眉,起身便打算离开,蓝漓却猛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彩云瞥了一眼,忙低垂了头,出去了。
白月笙试着拿回自己的衣袖,蓝漓却没松手。
白月笙冷冷道:“不是很坚强吗,现在这样拉着我,又是要做什么?”
蓝漓指尖蜷住,衣袖都被她捏的皱了,她瞪着那只手,真不想承认是自己的,心里用力的想要放开,手反而捏的越紧了,最后,她放弃了自我抵抗,一汪清澈的眼眸看向白月笙,那眼神让白月笙心头触动,再难冷硬的起来。
他明明可以帮她挡风遮雨,她却不要,非要弄到这种收拾不了的地步,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的他无法招架,他上辈子是欠了她的吧?
白月笙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按在自己怀中,恶狠狠的道:“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
蓝漓靠在他胸前,闻着他身上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隐隐觉得心安,这样的安全感,和她在京城中感觉到的那些又是不一样的,何处不同,她说不上来,只是此时此刻,这样的心安与她来说很要紧。
她闷着声音问道:“你很生气吧?”
白月笙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道:“等事情结束了,我再好好与你算账。”
蓝漓低着头,正巧看到他的腰带,是白月笙常用的款式,却不是那一条,她垂下了眼帘,隐去心中纷乱的情绪。
*
眨眼又过去几日,雪终于化了,蓝漓的身子也恢复了些许,午后初晴,彩云兴高采烈的进来,道:“小姐你看谁来了?”
蓝漓抬眸,竟是柴宁。
柴宁显然是极其震惊,直到看到蓝漓的这一刻,依然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毕竟当初蓝漓的死多人目睹,做不得假,怎么就活生生的又出现了呢?
彩云将一个漂亮的食盒放到蓝漓面前桌上,道:“这是柴公子从京城的客来居为小姐带的糕点。”
蓝漓禁不住眸心微动,“你有心了。”
柴宁猛然回过神,脸上露出喜色:“只是顺路,也不知蓝姐的口味,便选了一些软糯又好保存的。至于家轩的事情……彩云都与我说了,我先去西川请父亲帮忙寻找,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传信给你,你看可好?”
“这样最好。”蓝漓又道:“只是这天气,怕是要辛苦你了……你路上一定要小心。”
“蓝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谈何辛苦?”柴宁笑道:“蓝姐放心,我十五岁开始就随着父亲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了,也曾在北狄大雪中被困数日,这样的天气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蓝姐,我瞧着好像清减了不少……孩子的事情虽然重要,但还是要多顾着自己才是啊。”
蓝漓便又问了一些京中的情形,蓝家的情形,紫漓布行,以及紫恋母女的事情,得知一切安好,她便也心安了一些,只是瞧着当初救柴宁时,他那拼死也护卫在怀中的玉佩没戴着,便多看了一眼,倒也没多问。
柴宁离开之后,彩云低声道:“江梦琪回西川了。”
蓝漓一怔。
原来那江梦琪被禁了足之后依旧不知悔改,仗着身怀有孕对下人们也是吆五喝六,有一日话赶话说着,竟说了句对陆家老祖宗十分不敬的话。
本来她身边的奴才,除了贴身照顾的水绿,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对她的颐指气使十分怨愤,立即有人把这事儿给打了小报告,老祖宗听到后,气的差点昏过去,下了严令,等她生下孩子,若是个儿子就送去别院,若是个女儿,就直接遣回江家去。
十月怀胎一朝临盆,江梦琪产下女儿,陆家老祖宗那也是金口玉言,二话不说将江梦琪东西打包,连夜送去了西川。
蓝漓听着,神情淡淡没什么反应,如今,她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还没心情理会别人这些事情。
彩云道:“柴公子此番回到西川,这江梦琪也回了西川,哎……”
*
小年终于到了,凌白带着人要去江家表演。
还没见过什么富贵人家的小草有些兴奋,“竹生,我听说富贵人家的赏钱很高,这又是小年了,我们会不会拿到赏钱啊?”
家轩倒是兴致缺缺,“你要赏钱做什么?”
“我……”小草抿唇低下头,“快过年了啊……”
家轩顺着他的视线一瞧,心里便有数了,晚些的时候,又跟凌白拿了几百文钱,让老罗去给小草买了双鞋。
小草看着面前干净的棉鞋愣了好一会儿。
家轩道:“过年了啊,是要穿新衣服了。愣什么,赶紧去换了吧。”
小草脸色忽然变得奇怪起来,他是想着自己若是拿到些赏钱,就可以买礼物送给家轩了,毕竟家轩这段时间对她这么照顾……
老罗从外面跑了进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这啊,赶紧走啊?”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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