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宣陈瑾觐见,只是眼看前来少年,倒是几多恍惚。
陈瑾未着女装,她做男子打扮,一身湛蓝色的束腰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线丝边祥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同色系祥云宽边锦带,与袖口搭配,相得益彰。乌黑的长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冠上镶嵌椭圆碧玉晶莹润泽更加增添几分文雅之气,衬托出她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缎带一般。
她白皙的肌肤看上去如同上好白玉一般,莹润白皙,肤若凝脂,吹弹可破。而细长浓密的睫毛更是在眼下平添几分柔和,一双大眼清冷睿智,如樱花般粉淡的双唇浅浅抿着,如琼枝玉一般,带着淡淡华彩。
纵然见多了美女,皇帝倒是也要赞一声陈瑾是世间难寻的美人儿。
不得不说,她身为男子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丝脂粉气,果真是担得起“美玉公子”的美名。
而若不是这个名号,她也不会引来这般多的麻烦,想来名声有时当真是一把双刃剑,倒是说不出更有利还是更多弊了。
陈瑾跪下请安,皇帝看向她受伤的手臂,她的袍子很宽,倒是看不出什么。
皇帝扬了扬眉,说道:“调查的如何?”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陈瑾早有准备,她双手将自己写过的状子呈上。
“启禀陛下,民女已经将所调查经过一一罗列于纸上,其中包括证人证词,物证人证归属。还请陛下审阅。”
张公公立时将她所呈上的调查状子交于陛下。
这倒是他第一次接受这样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呈上的状子。
而这还是女子所写。
皇帝翻开,陈瑾笔记刚劲有力,带着些女儿家不曾有的锐利。
他一一看了下去,倒是有些明白孙大人的推崇。陈瑾这状子与大理寺诸人比起来也不差半分。甚至是……更好。
条理清晰,理据分明。
他看向最后,抬眼问:“这里没有叶芙月与贤妃的证词,你没有审问他们。”
这点陛下已然是知道的,但是知道归知道,总归要询问陈瑾。
陈瑾轻声:“陛下当初所言是为我母亲证明清白,如今这些种种,已然可以说明我母亲的清白。既然已经可以说明,我便不需要审问叶芙月。而小女身份低微,更是没有权利审问贤妃。”
皇帝微微眯眼,不得不说,陈瑾当真是相当聪慧的一个女子。
除却一个假冒身份,她没有给他任何可以指摘的罪名。甚至于连皇室秘辛也不参与。
皇帝点了点本子,说道:“调查……可还顺利?”
陈瑾垂首安静的跪在堂下,禀道:“顺利。”
皇帝嗤笑出声,心说果然是个小狐狸。
他不再言语,仍旧细细看着陈瑾,缓缓问:“朕以为,你会查清楚。”
陈瑾:“小女已经查清楚了。您可以详细看最后一页的总结,小女未经历过此事,只根据一贯的邸报风格来写,虽不知可否,但是尚且还能看懂。证人证词,十分明显。只是小女身份该是恪守本分。至于其他内情,可能并不适合我的身份知晓。”
皇帝眼神阴郁起来,半响,终于说道:“陈瑾,你不简单啊!”
陈瑾不敢多言一二,轻声:“小女只做好分内之事,至于更多朝堂之事。不该是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来参与。”
听到这话,皇帝嘲笑道:“养在深闺?陈瑾,这话说出来,很欺君吧?”
陈瑾摇头,“小女不敢。”
皇帝的视线再次落在她的手臂,纵然几次三番的看过来,陈瑾仍是不提一次。
皇帝想,也许老孙说的还真是没错,陈瑾很聪明。
他意味深长:“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张公公立在陛下身后,心说,陛下这般诱导,陈瑾竟然还是不提。只不知,这次能不能……
“没有!”陈瑾很淡然。
她不知陛下为何再三如此言道,不过她倒是不打算告状。自己在宫里受伤又牵扯了五皇子,皇帝哪里会不晓得,他想查自然可以查的清清楚楚。
虽然心中很不甘心,但是陈瑾却更知道自己不能惹是生非。
她娘他们还扣在宫中。
孰轻孰重,她是懂的。
皇帝眼看陈瑾真是不打算多提,颔首:“不错!倒是有点意思。”
陈瑾不明所以,跪在那里只觉得身体不适。
她豆大的汗珠儿落了下来,这并没有躲过陛下的眼睛。
皇帝开口:“朕说话算话,既然你能调查清楚此事。那么朕自然不会为难你母亲。”
陈瑾听到此言,心中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松。
皇帝看她显而易见的变化,又道:“不过你母亲没事,不代表你没事。你还记得你的欺君之罪吧?”
陈瑾立刻:“小女知晓!”
她安安分分的:“不管陛下如何处置,我都没有一分怨言。”
皇帝哼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睥睨她:“你倒是自觉。”
陈瑾不敢言语。
皇帝挑眉,声音没有起伏:“朕说过,若是你能够这次调查的圆满。朕便给你一个机会。”
陈瑾磕头:“多谢陛下恩典。”
皇帝扬了一下嘴角,只是脸上却没有什么笑意。
“你说,这次朕给你多久的时间呢?”他似乎是问着陈瑾,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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