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虚合上玉扇,以扇头在叔孙长虹那愤怒的脸上拍了拍,调笑道:“花花阔少,眼睛睁大一点,就有好戏看了!”
“呸,死到临头还不知觉!”叔孙长虹怒骂道。
叶虚禁不住发出一阵狂笑,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更放肆得目空一切,毫无顾忌。
叔孙怒雷脸色大变,蔡风也有所觉,因为他感觉到叔孙怒雷的气势如被捅破的气球,迅速消散于无形。
正当蔡风不解之时,叔孙怒雷“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如一摊没有骨头的物体一般,瘫于地上,脸色泛起一阵青绿。
“爷爷!”叔孙长虹大惊道。
“你怎么了?”蔡风惊骇之余仍然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我中了毒!”叔孙怒雷虚弱地道。
蔡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抬眼向唐艳望去。
唐艳意外地发出一声娇笑,语调有些讽刺地道:“我刚吃了解药!”
“叶虚,你卑鄙!”蔡风体内的怒火如潮般汹涌澎湃,所有经脉似乎在怒火的充斥之下变得畅通无阻。
“你只叫我给他解药,我答应了。可我并没有说不再对他下毒呀?”叶虚淡然一笑,那俊逸的脸上绽放出一种让人心头发寒的表情。
“可你给了解药吗?”蔡风冷杀地问道。
“他吃的当然是解药,只是在解药之中我又加了另一种毒物而已。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会后悔的,你却不信,其实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没有人能让我后悔,我也绝对不会走回头路!叶虚,你会为不守信诺而付出惨重代价的!”蔡风杀机狂涨,怒火汹涌澎湃,功力竟出奇地推至到巅峰,而体内的经脉并无混乱抽搐的现象。
“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被誉为中原第一年轻高手的武功,究竟已达到怎样一种境界,但只怕你连我的四个护卫都应付不了。蔡风,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只要你闯过了叶某四位护卫这一关,我在马车上等你!”说完这句话,叶虚人已在马车之上,那动作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不可能,不可能!”叔孙怒雷的自言自语蔡风并没有听到,因为蔡风已经出手了。
薛三有些不解,在大堂之上坐满了军中之人时,他并没有提出疑问,可是出了大堂,他便忍不住问道:“庄主,我们真的有把握可以顺利夺回定州城吗?”
此刻仍叫葛荣为庄主的人不多,在军中,葛荣就是元真王,在人少之地,仍有那么几个人称呼葛荣为庄主。这是葛荣允许的,他总觉得庄主这个称呼是在激励着他,告诉他大业并未完成,还待努力。而叫他庄主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薛三就是其中一个!
葛荣自信且莫测高深地笑了笑,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定州城乃我囊中之物,此刻只是借给别人暂用一下,如果我们要它归还的话,他们必会无条件地顺从。”
“属下有些不懂,如果包家庄倾力支持鲜于修礼,到时候无论是他们的兵力,还是江湖上的实力都会大增。在得到定州城之时,虽然要面对元融这个可怕的对手,但也使他们声威大振,那时候归顺鲜于修礼的人便更多,这样岂不是有些……”说到这里,薛三却打住了。
“有些什么?弄巧成拙吗?哈哈,这个你就不懂了,兵家之争就像商家之争,商家之争是不择手段的,只要你将自己的原则保持好,诚、信不泯。而对你的敌人可用一切办法。并不只是以高价排斥对方,更可以让对方尝些甜头,再在他们失去戒心之时,再让他们到手的东西一下子变得一文不值,或是全都转入自己的囊中。鲜于修礼就是我们储存价值物品的人,风险由他担当,我们只赚甜头。最后,我会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葛荣眸子之中闪过一丝狠辣之色。
薛三知道葛荣早有部暑,他太了解葛荣了,葛荣的确是个从不做亏本生意之人,也没有哪个对手能够让他亏本,薛三对葛荣的信心,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老四那边有什么情况?”葛荣冷冷地问道。
“对了,四弟派人回来通报,最近江湖中出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年轻高手,来历不明,擅用一柄黑木刀,此人似乎是那些自西域来的喇嘛们的死敌,曾独闯包家庄,竟然仍能活着出来。而且他还暗杀了包家庄十九名好手,伤了庄内三老之一的魔眼晏京。”薛三说道。
“啊,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能伤魔眼晏京,看来其武功的确不容小觑。”葛荣眼中闪过一缕奇光道。
“游四弟说,喇嘛之中又来了几个高手,专门是为了对付这年轻人的,他们还曾将这个年轻人困在六合四象阵中,可却被他所破,当时与他并肩对敌的,尚有一个功力奇高的老者,喇嘛教出动了几十名苦行者,和黄、赤两位尊者,可是仍未能擒下这个年轻刀手,游四弟以乱箭相助,使这一老一少两人脱险。”薛三又道。
“做得好,让老四想办法与这年轻人搭上关系,若是能将这人收归己用那是最好,只要是包家庄的敌人,就是葛家庄的朋友。”葛荣欣慰地道。
“属下明白!”薛三肃穆道。
“明白就好,跟我一起去安排撤兵!”葛荣说着大步向屋外行去。
狂舞的雪花,只因蔡风出手一掌。
掌并非掌,而是刀!一柄清晰可见的气刀,淡淡的锋芒,竟延伸达一丈多长,成为蔡风的锋锐至极,而蔡风便若此刀的刀柄!
“好刀!”叔孙怒雷与叶虚同时赞道。
这的确是一柄好刀,一柄别具一格的巨刀。
那四名护卫在突然之间,呈一条直线而列,让一人面对那可怕的刀,而另外三人则双掌抵住前面一人,四人首尾相接,这才推出一掌。
一团强烈无比的气劲,如一个巨大的球团向那柄巨刀撞去。
“轰!”响声的确可算是惊天动地,雪花若狂龙般直卷而上,竟成三丈多高的雪柱,然后“哗”然塌下,声势之惊人犹如天崩地裂。
那团巨大的气团竟被剖成两半。
“叮!”一声脆响,抵住蔡风手掌的是一柄戒刀,而蔡风那疯狂的一刀也便至此为止。
蔡风的身子倒翻而回,在虚空中打了几个旋,根本就不曾落地,他踏着一根自空中落下的枯枝再一次向那四人俯冲而下,如扑食的猎鹰,快得如一道幻影。
唐艳手心在冒着冷汗,此刻她才知道,蔡风与她交手时根本就未曾用全力,不由忖道:“如果蔡风一上来就以这种攻势进攻我的话,只怕我别说七招,就是三招也得受伤不可。”
唐艳心中本以为蔡风以诡计擒她而不服气,更当蔡风的武功仅是比她略略高明一些而已,此刻才知道自己大错而特错。她当然不知蔡风在与她交手之时,一直担心隐患的问题,只能发挥出平时的五成功力,而越是这样,体内的隐患就越容易发作,这时他被叶虚的诡计所激怒,在怒火狂升之时,功力也顺利突破,使体内抽动的经脉得以暂时修复,才会将自己的功力完完全全发挥出来。
叶虚看得眸子之中奇光暴射,更似乎手痒得很,不停地将描金玉扇捏来捏去。
叔孙怒雷也为之心惊,蔡风的刀境的确已达登峰造极之地步,而那四人的武功也让人心惊,竟可挡住蔡风这么厉害的一刀。
叔孙长虹和尔朱兆都惊得说不出话来,蔡风如此可怕,难怪能屡战不死,他们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与蔡风之间相差很远。
“果然不愧为中原第一年轻高手!”叶虚的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
蔡风再次面对的,却是四人,八柄戒刀如天罗地网一般,更像是一口极大而且向蔡风张开的锅。
锅的中心生有一股强大的吸力。
蔡风的身子在接近刀锅之时,化成了一道旋转的陀螺,向锅的中心旋去。
“轰!”锅破,四人一分即合,却将蔡风围在中间。
蔡风一惊,当他向四人的中心一站之时,四周的压力似乎陡然增强数倍,连他都感觉到有些气闷。
蔡风不惧,也根本没有什么好惧的,脚下一扭,双掌化刀,以无坚不摧之势疾劈而出。
无论是角度,抑或力度都无可挑剔,唯一的遗憾却是两掌扑了个空。
蔡风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四人的旋动如此灵活,竟然能将他算无遗漏的两掌尽数避过。
在蔡风两掌斩空之时,立刻有两道劲风自腋下袭到,锐利的刀气似乎早已透过了衣衫,直袭入体。
蔡风一声冷哼,错步出剑!
剑若一缕幽暗的鬼火,寂灭于虚空。
“叮叮!”两声脆响,利剑跳出之处,正是两柄戒刀的刀锋。
剑式未止,剑尖若灵蛇一般,滑过戒刀的平面,向握住刀柄的两只手上斩去。
“啪啪!”两柄横里扫过的戒刀,平削蔡风之手,对方配合之默契,同样是无可挑剔。
蔡风的后腰再次感到劲风袭体,当然又是戒刀来犯,他心中一惊,对方来速好快,而且时间方位都把握得天衣无缝。
蔡风唯有跃起,如风中之柳,以一种怪异的弧度斜射而起。
在此同时,四柄戒刀却如影随形地直追而上,似乎定要将蔡风大卸八块一般。
蔡风一声长啸,声震九天,裂云破雾。
在众人惊骇无比的同时,蔡风若跃过龙门的红鲤,在空中陡地一个翻身,头下脚上,然后整个人消失了。
消失在一片星雨之中,是剑雨,闪烁若夕阳投落湖中的残斑,凄美、惨烈。
星雨直泻而下,不仅吞噬了蔡风,更吞噬了四柄戒刀,也吞噬了立在下面的两名刀手。
在星雨最盛的一刹那间,另外两名刀手也飞身撞入了星雨之中。
星雨散落,一抹残虹般的光亮横划虚空。
“叮叮……”蔡风翻身疾退,他必须突出这四人的合围之局,四人的排列并不是一般的方位,而是一种变化莫测的阵势。若是在这阵式中相斗,必须要付出双倍的精力才能够闯过难关,蔡风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浪费体力,对方真正可怕的对手是叶虚。他更不能让叶虚知道他武功的底细,否则最后落败可能便是他。
那四人竟在蔡风那一剑之下并无损伤,反而穷追不舍。
“来吧!”蔡风的身子在空中顿住,如被一根绳子悬于高空,显得怪异莫名。
众人一愕之时,地上的雪花,全都似着了魔似的向蔡风射去,方圆三丈的地面,没有一点零碎的杂物存留于地。
远远的叔孙怒雷也感到那股强大的吸力在撕扯着他的肌肤。
大雪冲天而起,蔡风的身子冉冉再升五尺,竟在虚空中结成了一片巨大昏暗的云。
天空变得一片黑暗,至少在这四人的上空是一片黑暗。
蔡风深陷入黑云之中。
“这是什么武功?”叶虚也禁不住暗暗心惊,自语道。
叔孙怒雷也有些难以想象地望着这奇迹般的景象,忽觉身子一麻,再一轻,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
“吼!”一声惊天暴喝,紧接“轰”的一声猛炸而开。
一片巨大的黑云,变成无数剑雨,如水银泻地般狂洒而下。
割体的劲气,带着摧毁性的劲道,似从无数个角度渗出、激射,不断地撕扯着那四名护卫的每一寸肌肤,像是要将所有的生命都撕成绝不完整的碎片。
最让人惊骇欲绝的,却是那四人的每一寸肌肤上所承受的力道都以螺旋之势,向体内疯狂的蹿动不休。
叶虚真正为之变色了,蔡风这一招的威力的确可怕至极,竟能够将地面三丈方圆的雪花吸得一点不剩,单凭这种威势,就已无可想象了。
这正是黄海的三大杀招中最为可怕的一招“暗云吞日”!两年前蔡风的功力根本无法与今日相比,在邯郸元府中仅能将前两大杀招使出,但那时已让敌人尸首异处。今日功力已达绝顶,再施展出三大杀招之中的最厉害一招,自然有着难以想象的可怕。
满耳都是劲气撞地的“噗噗”之声,再无其他。天地之间似乎除此之外,连马的惊嘶声也全都不入人耳,尽被这充满神奇力量的声音所掩盖。
天地再静之时,地上已无雪,潮湿的泥土变得蓬松,却下陷了一尺之深,几点血花,在四周白皙的雪光和黑褐色的泥土陪衬下,显得那般生动,鲜艳夺目。
蔡风的胸部在剧烈起伏着,但眸子之中依然闪着狂热而野性的光彩,他傲然而立,剑尖斜指左侧的地面,脸色泛出一阵潮红的彩光。
那四名刀手拄刀跪地,衣衫褴褛如最可怜的乞丐,剑气使他们的衣衫变成一块块碎布,露在风中的肌肉泛起一种异样的红色,若被火灼之印。
蔡风胜了,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剑是怎样收手和击出的,更没有人敢想象那是怎样的一剑。
拖住马车的两匹健马由于有叶虚的真气相护,并没有躁动不安,而另外几匹马身却在出血,是蔡风那一剑残余的剑气射破了那些马的皮肉。
那四人并没有死,的确是个奇迹。
“叶虚,轮到你了!”蔡风深深吸了口气,平息了心中翻涌的气劲,傲然道。
“你体力消耗太多,连他们四人你都没有力气再杀,如何再与我……咦?”说到这里,叶虚突然一惊,向蔡风身后望去。
“叔孙怒雷呢?”唐艳急问道。
蔡风一惊,扭头一望,果然不见叔孙怒雷的踪影。
正当蔡风一惊之时,唐艳的身形已掠过蔡风,到达叔孙怒雷方才所在之地,那里的雪地只留下一道坐过的痕迹,哪有叔孙怒雷的影子?地面上连个脚印也没有。
“好高明的轻功!”蔡风心中也禁不住暗赞,他知道,叔孙怒雷绝对不会是自己走开的,以他的伤势,又岂会在地上不留足印之理?更何况他绝对不是个临阵脱逃之人,蔡风虽然与叔孙怒雷相识不久,但这一点却可以肯定。
“是谁带走了叔孙怒雷?是敌还是友呢?”蔡风想着,抬头望了望叶虚,见他眉头紧皱,知道并不是他所为,但除了叶虚还会有谁能做到这般轻巧利落、不留一个足印呢?更何况自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蔡风,想不到我还是失算了,你的确可怕,把你的朋友叫出来吧!”叶虚突然开口道。
“我的朋友?”蔡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叶虚其意何指,但想来叶虚定是怀疑他还带有伏兵,一直在暗处寻机待发。
“哼,难道不是你的人带走叔孙怒雷的吗?”叶虚怒问道。
“你也没见过那人的身影吗?”蔡风反唇相讥道。
“你……你以为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就可以瞒天过海吗?……”
“我完全没有必要,即使是我的人带走了叔孙怒雷又如何,至少不像你那么卑鄙!”蔡风反唇相讥,打断叶虚的话道。
“我本不想杀你,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叶虚仰头淡然道,竟在刹那之间变得无比平静,更似在身上笼罩了一层邪异的雾气,若整团燃烧的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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