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衙役嘟嘟囔囔,想要向前,却见房遗爱一副“谁上来谁死……”的架势,平日习惯了欺压百姓的他们,哪里还敢向前一步。
就这样,八名衙役压着梅竹生和王通与房遗爱对峙了半晌,这位七品县令这才悠悠的道:“松手,你们八个给我站到一边去!”
“遵命。”
“好的。”
“县太爷英明,我们这就站在一边。”
八名衙役七手八脚的将梅竹生和王通推到房遗爱面前,接着一转身,低着头站到了两厢皂隶旁边,一个个垂头耷脑,哪里还敢去看坐在公堂上表情跟日了哮天犬似得曹州知府。
“梅师爷,王都头,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要狡辩吗?”
房遗爱颔首看向梅、王二人,有一搭没一搭悠悠的道:“本县之前也曾在察院受审,跟着监察御史蔡少炳学过些审案的手段,什么玉女登梯、仙人献果、凤凰展翅、猿猴戴冠,二位要不要尝尝鲜儿?”
“尝个鬼啊!这一番酷刑下来,本都头还有命吗?”王通外强中干,顿时变认了怂,对着房遗爱连连拱手,接着迈着碎步走到堂下,显然是在求知府姐夫搭救。
梅竹生面不改色,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骇浪,“这个娃娃懂得却是很多,蔡少炳乃是察院有名的酷吏,老夫今年已经年过半百,哪里能消受得起这般酷刑!”
见房遗爱先是吓退衙役,又来以酷刑威逼王通和梅竹生,曹州知府顿时火了,“房俊!本府还未曾开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面对顶头上司的训斥,房遗爱充耳不闻,凑到梅竹生耳畔,小声道:“梅师爷,你这几年居住在内衙,可曾想过前两任被你害死的知县?他们被你活生生勒死后,又坠起大石沉尸河渠,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
“你!”梅竹生做贼心虚,被房遗爱一番话说的冷汗直流,拂袖强行狡辩道:“老夫不知县尊说些什么。”
“不知本县说些什么?梅师爷,你这些年为曹州知府收敛了进十万两银子,到头来落下了多少?”
“如今东窗事发,以梅师爷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如此的利令智昏呢?”
梅竹生眼珠闪烁不定,看向房遗爱,好奇地问:“县尊什么意思?”
房遗爱面带笑意,朝着坐在正堂上气得跟个癞蛤蟆似得曹州知府,继续压着嗓子道:“梅师爷觉得以本县的背景,难道会怕一个区区知府?前两任知县,一位是山东士族出身,一位是寒门试子,他们二人与本县有些渊源,此一番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眼下有黑账在手,定案结案不过时间问题,梅师爷与其撑死不招,不如开口招供,还能落得个从轻发落呢。”
说着,见梅竹生目光闪烁,房遗爱自觉有门,接着趁热打铁道:“曹州知府为人如何,梅师爷怕是比本县更加清楚。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梅师爷岂不知吴越春秋时的范蠡和文仲的典故?”
房遗爱一番攻心话儿出唇,梅竹生心神一凛,看向眼前这位面净无须的娃娃,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心智上的威胁,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轻敌自大所造成的后果是如何严重。
曹州知府放眼望去,见房遗爱和梅竹生嘀嘀咕咕说了许多,登时感觉事情不妙,一拍惊堂木,大声道:“房俊!你休要巧言令色,快些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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