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民傻眼了,他哪料到这个年轻的新书记会跑这来呢,多少年都没领导下来过的地方啊,前几天去镇上开会,除了会议时间太短,其他没觉得这个刘书记有什么不一样,怎么会这么严肃啊,不是很平和很好说话的样子吗?
田家民犹豫着该不该回答,这个矿的位置,龙柱山的那部分是周家畈村的,可富民铁矿的洗选厂是他们田岭村的,还有那湖边的堆场,这,田家民愁死了,这要是回答不合刘书记的要求,真的要下不来台啊。
“是你们田岭村的吧?田书记”刘一鸣直接点名,田家民还在那吞吞吐吐,象卡住了脖子一样,脸色涨的有点红,默认了。
“这边,这块堆场,是不是羊角咀的?”刘一鸣转身又指着众人身后的那条坑坑洼洼的跑大车的路,路旁之前刘一鸣已经看到那个小界石,上面写的正是“羊角咀”。路旁靠羊角咀一边,足球场那么大一块地,被辟出来做了堆场,废渣还不多,小山丘才几座,按富民铁矿现在的速度,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塞满。
“刘书记,是我们村的,是我们村的。”羊角咀村的村委书记黄国安强挤着笑脸,这些人都不傻,月月开会,年年开会,早学会了察言观色,从刘一鸣的问话中,浓浓的不安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这是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啊。
黄国安此刻耷拉着脑袋,他本来是想趁机诉诉苦的,我们羊角咀村无辜啊,被污染闹的水都吃不上了,组织上要关心关心我们啊,不是总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说不定会多得一份财政拨款的救济呢。
黄国安做梦也没想到,刘一鸣不跟他来这一套,和田家民一样,跟在后面傻眼了。
一行人踩着泥泞,在落雁湖湖边足足来回走了一个小时,刘一鸣把自己看到的问题毫不掩饰的一一点出来,几无遗漏,哪还有人敢再解释,解释也没有用了,事实摆在面前,再狡辩就是打脸啊,老老实实的紧跟着,生怕遗漏了刘一鸣的一个字。今天的这些话,他们需要消化,需要揣摩,很久没被震惊到的内心,像落雁湖的湖面刮过的风,阵阵波涛在翻滚。
“今天,请大家来,看了这些触目惊心的场面,我相信你们的心里也有感触,这是老百姓的家园,是你们的,也是我们大家的,糟蹋成这样,我们应该有愧的。时间有限,我也不耽误你们太多时间,镇委很快会召开会议,就龙柱山落雁湖的问题开专题会,我们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刘一鸣站在田岭村和羊角咀村交界的路口,脸上的凝重之色依然,语气很郑重很严肃,
“回去之后,我希望三天内收到你们关于整改的报告,要快,越快越好,我们耽误不起啊,各位,你们都是老同志了,响鼓何须重锤?我的话可能不好听,大家多包涵,但是,问题必须解决。我刘一鸣是很愿意和大家一起,重新再看到落雁湖,“渔舟向晚归,清歌唱斜阳”的那一天。”
田家民和黄国安一行听了,也不免觉得心里有点小小的激动,几曾起,没有听到过这样直白这样直抒胸臆的领导讲话了,走过场的官样文章实在太多,人快麻木了,刘一鸣的直率讲话虽然尖锐,但反让他们觉得舒服,刘书记是在真真正正为他们考虑,为这一方百姓考虑的。
拒绝了大家挽留吃饭的好意,刘一鸣带着张俊要赶回去,望着刘一鸣半挽的裤腿,脚上的鞋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被泥浆染成了赤褐,没人说话,没人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在静静的看着刘一鸣的声影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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