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叶想起断刃所说,越王府最近常有术士出入,不知道越王是不是要去做道士。
这些才子学生最不能接受,子不语怪力乱神,越王怎么可以沉迷江湖术士呢,难道越王想要修炼仙丹?众所周知,历史上凡是迷恋成仙问道的,都没有好下场。
当然,众人心里也只敢这么想,而不敢明着说出来。
只是有些傲骨的文人习性发作,转身看到自己精心写出的文章,怒意丛生,狠狠将其撕碎,喝道:“如果王爷一心寻仙问道,这并非贤王之举,既然如此,我也不愿意投奔。卢某心有百姓,志在匡扶天下,不与三教九流为伍。”
燕惊风啧了一声,小声嘲笑道:“真是有志气啊。将萧越都骂进去了。”
见燕惊风不以为然,苏子叶挑眉,“怎么,你不相信他的话?”
“不是不信。”燕惊风移开目光没有看任何人,淡淡道:“只是如此傲气不折的人,在官场是做不长久的。”
文人傲骨,是世之所重,却也是官场大忌。一个初入茅庐的官员如此傲气,宦海沉浮定然不会顺利。
苏子叶点点头,燕惊风说得很有道理。官场上不是有傲气就可以的,尤其是这些文人,经常得罪了人还不自知。
她认真看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对此人倒是有印象,这个才子叫卢俊,是邺都人,家境贫寒,但是自幼读书刻苦,所以在邺都颇有才名。如果命运轨迹没有很大的变化,此人会成为今年科举的探花。
相貌堂堂,又文采斐然,邺帝初看时十分喜欢的,所以将其放进了吏部跟着办差。卢俊最开始是在户部的仓部跟着熟悉事务,其人一心为国为民,办事十分精心,这可不得了,竟然发现除了邺都内仓是满的,北方各州共计三个粮仓竟然都比报上来的数字要低。
朝堂瞬起波澜。
邺都的官盘根错节,各有交错,而各州掌管粮仓的虽然是文官,但是所属还是拥有军权驻地将军,这事捅出来闹大了,邺帝大怒。
何况当时正赶上北方霜灾,百姓无粮,粮仓储备又不足,无法开仓放粮。而从别处调粮食过去早就晚了,一时间饿死无数百姓。
眼看邺帝雷霆震怒,这些将军哪里还敢狡辩,毕竟钱也没有命重要,交出了家中金银,选择辞官,只求陛下仁慈,留他们一命,
邺帝对他们最后的处决是收没家财,降职留用。圣旨一下,卢俊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陛下此举不妥,百姓饿死无数,不杀这几人不足以平民愤。
这话大大冒犯了邺帝的尊严,而卢俊的作为也让邺都的官员们觉得寝食难安,太耿直了,这让他们以后怎么贪污啊,抱成团的官员上奏邺帝,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卢俊的十大罪状。
倒是正中邺帝下怀,就将卢俊给罢官流放了。卢俊是个宁折不弯的骨气人,在狱中留下血书,上吊而死。
最后的结果太让人扼腕,苏子叶看向卢俊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遗憾可惜之色。这个人是十分适合当地方官的,以其性格,必能守护一方百姓。然而遇上的是邺帝,北方异族蠢蠢欲动,邺帝对北方的驻地武将都十分宽容,哪里能够容忍卢俊的话呢。
“这么多书生,却只有此人有些骨气。”苏子叶叹气道。
苏子叶的声音不算小,而里面的人都被卢俊的话惊呆了,便都清晰听到了苏子叶的话。
众人皆看过来,尤以李晔的目光最为凶狠。
“你一个女子,有什么资格说话,去去去!”李晔见是女人,火气倒是收了几分,他总不能跟一个女人计较。
苏子叶看都不看他,似是不屑一顾,“女人就不配说话,那个阁下是男子生的?”
李晔身边的小厮上前一步,似乎想对苏子叶动手,燕惊风目光一冷,如此锐利,倒是让人不敢再提步。
苏子叶同样没放在心上,“当今陛下以孝治国,对太后娘娘无比尊敬,你却说女子没有资格说话,难道是暗指太后没有资格在朝政上说话?”
这些文人都很清楚,女子是故意将话绕到太后身上去的,当然,陛下登基之初,太后插手朝政并不算少,不过太后行事有分寸,而邺帝也算孝顺,二人才相安无事。
李晔哪里知道这些,论口才他也不及苏子叶,不由恼怒道:“我哪里有说太后没有资格在朝政说话?”他方才也跟就没有提到太后。
“女子没有资格说话,太后也是女子。”苏子叶含笑道。
“太后可不是普通女子!”李晔反应过来,连忙道。
“不是普通女子才可说话,那你也是普通男子而已,为何敢说话?”苏子叶笑着设陷。
李晔再蠢也发现了这话不对劲,他说太后不是普通女子,那么对应的非普通男子至少也该是邺帝级别,李晔怎么敢以邺帝自比,这话怎么接都不对。
他敢说话,就是说自己并不是普通男子,就是以邺帝自比,乃不敬。不敢说话,便在这女子面前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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