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郊外的驿站,薄胭与白秋染道了别,白秋染率领飞鹰队的人,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薄胭立在城门口久久的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似有所思,沉默许久,身子猛地一颤,呼吸不稳,只觉得错过了现在恐怕一生都没有机会了,当即也顾不得许多,来不及多想,动作比脑子快,提起裙摆向前跑去:“白姑娘!白姑娘!”
这一跑可惊了在场一众人,薄胭从前在赵国,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沉稳端庄,一国之母,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显露出了这副慌张的模样来。
众人震惊之余,连忙跟上,几个侍卫的腿自然比薄胭的要长,三下两下就追上了薄胭,可是碍于身份也不好靠近薄胭,更不敢施以阻拦,只得束手束脚的跟在薄胭身边,怯懦怯声道:“太……公主,公主……慢着点儿,当心当心!”作为赵国的宫内的侍卫,一时间还分不清应该称呼薄胭什么。
好在白秋染的队伍并没有走多远,听见后面的喊声连忙勒马停住,转身看见了身后狂奔的薄胭亦是一惊,连忙翻身下马急急的迎了上去,扶住了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薄胭:“公主,公主,您……”
薄胭跑的衣裳凌乱,鬓边也散了,喘着粗气竟然半晌说不出话来,白秋染连忙为她顺气,有看了一眼左右的侍卫,那些侍卫眼看着薄胭没有危险了,便识趣的退了下去,想着该是薄胭在西晋同白秋染十分要好,一时难舍要说些私房话才做此举吧。
白秋染给薄胭顺着气,一脸担忧:“到底怎么了?怎得这样急?”
薄胭平日里都是个娇弱的身子骨,作为大家闺秀连走路步子的长短都是丈量过的,猛地跑了这么远的路自然有些受不住,默了许久,好歹是喘过来了这一口气,等到呼吸平稳些了,这才终于抬起头来看向白秋染,目光触及白秋染眸中的担心,霎时间心头一酸,连日来强自按在心中的种种不舍、无奈、心酸,霎时间喷涌而出,伪装的坚强瞬间破裂,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谁说自己不害怕不伤心,自己不过就是装出样子罢了。
这一滴泪叫白秋染心头一紧,印象中自己从未见过薄胭哭,再一联想到薄胭的处境,不由也心酸起来,她该是想要同寻常女子一般平安度日,可偏生为何这般命途多舛,所爱不得,父母难依,孤立无援,现在连一条命都未见得能保得住,可叹的是,她即便有诸多不愿,却依旧走的义无反顾。
“我有话要同你说。”薄胭哽咽着。
白秋染红着眼眶:“你说。”还是第一次看到薄胭如此无助的模样。。
薄胭紧紧抿唇,垂眸从腰间扯下了一个香囊,苦笑一声:“我这身上的东西,多半不是自己的,也不算什么念想,只有一件……本是不想这样矫情学人家闺阁女儿,只是也没有旁的了……”
白秋染将那香囊接了过来,巴掌大的香囊上绣着一朵并蒂牡丹,白秋染毕竟不懂女红,但是看着那针脚不甚平整,也算不上极好。
“这是我初学女红时绣的物件,一直随身带着,先暂且放在你这里……若是……若是此次我能顺利挨过去也就罢了,可若是你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便把这香囊交给锦安,就算全了我二人夫妻一场……”薄胭越说越哽咽:“你说说,我是不是很惹人嫌,明明人死如灯灭,还偏要他记着我。”
白秋染一个没有绷住,嘴巴一撇险些哭出声来,这样天上地下的良配,怎的老天爷就这样不开眼,薄胭吃的苦楚也算够多的了,为何还要这样折腾她。
“可是我一向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我许他再娶,许他儿孙满堂,可是……只求他别忘了我,哪怕百年后心中只有一丝念想也是好的,无声无息的离开,仿若没有来过,凭什么!凭什么!”薄胭恨声道,这样一个好的人,降在自己身边,怎得就没有留住呢,若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自己也就死心了,现在面对的是死局,内忧外患,恐怕再难翻身,自己不甘心啊,一旦身死,就再也没有办法看到锦安了,自己甚至都没有与他好好道别,百年之后他是否在儿孙绕膝的时候能够偶尔想起曾经在心上惦着自己这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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