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时间,对于如何和自己的新婚丈夫相处,阿宝总结出两点经验:一是柔顺听话,二是学会主动。
柔顺听话这个技能完全没问题,她练习了十几年的技能,绝对会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至于主动……这绝逼是个新技能,阿宝被动习惯了,在这里除了对自己父亲主动了点儿,还没和谁主动过,所以这技能还在摸索适应中,时间太短了,让她没法掌握住那个度,所以有时候难免适应不良。
至于为何总结出这两个行事方针,阿宝是这般考虑的:这个封建时代,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男人嘛,都是天生的掠夺者,总是喜欢贤惠听话大度的妻子的,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和自己对着干太有主见的妻子。所以柔顺听话准没错;而主动这方面,阿宝就觉得有些苦逼了,因为她嫁的这位王爷是个不爱说话的,你不主动一些,他可以对着你安静地坐上一整天沉默无言,用一种冷酷无情的神色看着你,看得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简直要人命。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人们进行沟通交流的各种表达符号。人之所以发明了语言,为的是能更好的表达自己、传递自己的思想,可和一个不爱说话的男人在一起,又琢磨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自己主动了。
所以,在阿宝看到这男人端着一副冷酷无情脸时,马上开口了:“王爷几时回来的?”
“申时。”
阿宝应了一声,赶紧爬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揉了下睡得酸软的腰肢,却不想被人接手了,那只大手甫一捏下去,阿宝直接蹦跳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依然没啥表情的男人,很快便收敛了表情,柔顺地道:“多谢王爷,臣妾今日有些疲惫,不知不觉睡了个下午,身子骨有些泛懒了。”
他皱眉看着她下床,一本正经道,“既然身体不适,何须陪着太子妃?”
“……太子妃是长辈,礼不可废。”阿宝木然着解释,“而且当真无大碍。”然后见这位爷仍是一副冷酷无情相,阿宝差点给他跪了,那可是太子妃啊,他家亲亲太子大哥的老婆,怎么着都得给面子吧?她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以将好心过来探望的太子妃拒于门外。
为了让他明白,阿宝在丫鬟伺候她洗漱更衣后,亲自去端了华妈妈煮的酸梅汤呈去给他,因非常时期,阿宝不敢吃冰的东西,只能端了碗蜂蜜姜茶慢慢喝着,边将太子妃今日上门关心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为太子妃美言几句,顺便夸赞了皇太孙的可爱。
他慢慢地喝着冰镇酸梅汤,酸酸甜甜的酸梅汤解了夏日的暑意,让工作了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以前他不太爱喝这种东西,总觉得带着酸味难喝,不过见她似乎很喜欢,也跟着喝了点儿,现在发现,这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像她给他的感觉。
阿宝边说边窥他的神色,发现他那副冷酷无情脸收起来,换成了一种无表情,心头不禁大定。
天色渐渐晚了,萧令殊仍是在一旁,阿宝的小日子来了身子泛懒,兼之天气热,也不想到外头散步,窝在榻上泛懒。见他无所事事地坐在旁边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想开口嘛,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摸摸鼻子,让雁声拿了针线筐过来,扯了彩绳,打起了络子来。
先是打了个扇坠的络子,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以石青色和红色为主的彩绳打了个中国结。打好后,摊在手里看了看,觉得十分不错,色泽稳重,却不显生硬,极是适合喜欢穿沉重衣色的男人。
想罢,阿宝抬头看他,正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顿时脸皮微抽搐,硬生生地挤出笑容来,说道:“王爷,这络子配您的衣色,明儿就给你换上可好?”
阿宝这是赤果果的献殷勤,虽然说未嫁之前,对这男人的各种流言心怀忐忑,想到他就腰疼,但既已嫁了,且发现这个男人有些出人意料,也想要好好地与他过日子,作好王妃的工作。日子嘛,不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么?她或许别的本事不行,但有自知之明,懂得识时务,知晓要自己过得好,也必须自己努力才行。
萧令殊的视线在络子上绕了绕,然后点头。
外边华妈妈和雁回守着,探头见两人坐在榻上,身影在灯光中拉长投在窗纸上,气氛看起来温馨美好,不禁抿唇一笑,衷心希望两位主子能一直这般好,她们这些作下人的,日子也过得舒坦。
可能是今晚阿宝献殷勤献对了,晚上睡觉时,萧令殊似乎多了点儿温柔,至少勒着她的手劲比较小了,腰部得到了解放,让尝到甜头的阿宝决定,以后若有什么事想要与他商量,先贿赂再提出。
不过,这种好心情只维持到他开口为止。
“解神医说,要流血三天至七天左右,你真的不疼么?”
“……”
碍于他一脸认真,阿宝生生忍住那股想暴口粗的冲动,挤出牙疼一般的笑容道:“王爷多虑了,臣妾并不疼。”
萧令殊若有所思,然后将她揽到怀里,拍抚着她的背,意思是安慰?
阿宝继续囧。
如此过了几日,阿宝终于活蹦乱跳了,萧令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手臂上,不着痕迹地在她身上嗅了下,血腥味散去了。
阿宝有些莫名其妙,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低首看他。自然看不出什么问题,因为萧令殊很快将她放下了,然后带着随从出了门。
萧令殊出门后,得到消息的刘管家端着张弥勒佛脸过来了,告诉阿宝今儿官伢子将调-教好的人领过来给她挑选。
白白胖胖的刘管家看起来像颗移动的人肉包子,进到偏厅里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阿宝看得也觉得热了起来,忙让人给刘管家赐坐,顺便端上一碗冰镇酸梅汤给他解渴,自然又得到刘管家一通感激奉承,奉承得阿宝又有些脸红了。
刘管家三两口地就喝完了酸梅汤,恭敬地将碗搁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方让人去将那官伢子叫进来。
刘管家寻的官伢子是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夫家姓陈,人称陈婆子,专门做京中世家贵胄的生意,在这行中颇有信誉,她带来的人皆是家世清白来历透明,又是调教过的,众人都乐意在她这儿挑人。
陈婆子也不拘谨,大方地同阿宝行了礼,笑呵呵地道:“常听人说晋王妃是个有福气儿的贵人,今日一见,可真让我老婆子开眼……”简单不失真切地恭维过后,方将人带进来给阿宝挑选。
陈婆子今儿带来的人中有三十人,其中男女对半皆十五人,年纪在青年及少年之间。这些人都是陈婆子筛选过的,后来刘管家又筛选了一遍,模样皆是端正,甚至也有些清秀不失美丽的,旨在看主人家怎么挑选了。
阿宝的视线一掠而过,这些男女虽然受过一定的调-教,但第一次面对亲王妃这样尊贵的贵人,难免露出几分局促胆怯来。
阿宝对挑选人不在行,她只是来凑个热闹,看人这方面还得让华妈妈和内院的管事娘子许妈妈来办,华妈妈自然以阿宝马首是瞻,虽然提出意见,但仍是以阿宝的意愿为主,也极力为阿宝着想,那些长得过份漂亮的、眼神不安份的、体态风流妩媚的,都被她排除在外。
许妈妈就公正多了,排除了一些,挑选出来的二十人样貌不一,皆看起来周正伶俐的。
两人挑选完后,阿宝没发表什么意见,将两人共同选出来的十五人挑出来,其中男九人,女六人,剩下的五人是两人各有分歧的,也有几个是容貌最为出挑的,被华妈妈排除了的。阿宝又从中挑了四个容貌出色的男女,再选了个清秀的,便结束了这次挑人的活动。
给了陈婆子一个大红封,让雁声送她离开后,阿宝挑了四个丫鬟到正院伺候,便让许妈妈先带他们下去安顿,翻着那些新买进来的丫鬟小厮的花名册,对刘管家道:“管家,这些人你看着安排,哪里缺了人手就安插上。嗯,先挑几个人到半夏阁,让解神医挑几个留在半夏阁伺候,等解神医给他们赐了名,再让人重新登记在册。”想了想还有什么没吩咐的,继续吩咐下去。
刘管家一一应着,等阿宝吩咐完后,也离开了。
稍晚,许妈妈带着四个丫鬟到正院,告诉阿宝解神医挑了两男一女留在半夏阁,并分别以黄连、黄耆、丹参命名。
听到这都是药草的名字,华妈妈和几个雁都忍不住笑起来。
虽然都以草药来命名,但阿宝觉得这样十分省时省力省脑子,于是学到解神医的方便,等许妈妈让她给先前她挑选的四个丫鬟赐名时,阿宝也同样给她们以草药取名,分别是:白微、白前、白茅、白芷。
白微、白前模样儿清秀,看起来皆是老实本份的,阿宝问什么都恭恭敬敬地回答了。白芷比较漂亮秀气,看起来挺伶俐能干,而白茅是这一批丫鬟中容貌最为出挑的,体态风流,望之不俗,只是总是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随时惴惴的,胆子似乎不大。
日久见人心,现阶段还不知道她们的性格如何,有待观察。阿宝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们下去了。
等几个丫鬟离开后,华妈妈一脸不赞成地看着阿宝,叹道:“王妃怎地选这几个人到上房伺候?白微白前还好,白芷看着是个有主意的,可别心大了生事才好,而这白茅也特艳了,男人看了容易起异心。”
阿宝笑道:“妈妈难道没有注意到许妈妈特意将白芷白茅放到最前面让我挑么?总不好让她觉得我是个妒性大的,容不得个有姿色的丫鬟近身伺候。”
雁回在一旁插嘴道:“这许妈妈一家子听说是太子殿下安排来给王爷管内院的,是王爷信得过的人。”
阿宝微笑,“正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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