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们纷纷起身,孩子们跟在后头,随着那王夫人朝那院口的砖雕门楼走去。
浩浩荡荡一行人未出大院,就见她们所要迎接的对象已经过了前头的小厅,出现在她们视野里,向她们走了过来。
一个点头哈腰的婆子在左前方带路。
走在最前头的是两位夫人,皆是雍容华贵的打扮。年轻一点的,陈初兰她们认识,那是三年前河阳县的顾县令夫人。较之三年前,她在面容上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么貌美,只是气质上更为肃然,一股贵族家高处不胜寒般的气息从头到脚就像保护罩一样无声地散发出来。
而她右边看上去稍为年长,却也一样美丽的夫人,更是将这种贵族气息发挥得淋漓尽致。虽面带微笑,笑容友善,但光是那举手投足的动作,就足以令人退避三尺,不敢对她过于亲近。
在她们的身后,是两位十岁出头的公子哥儿。
顾鸿文,那个走在顾三夫人身后的公子哥儿,是顾三夫人的独子,是陈昌浩的挚友,就算他后来先几个月回到了京城,也和陈昌浩有着书信往来。他自走进这院子之后,就一双眼睛在前方迎来的人群中搜寻,待见到站在一众夫人后面,陈初兰身边的陈昌浩后,一张嘴就咧了起来,高兴地几乎不能自已。
陈初兰瞥了自己哥哥一眼,果是见他眼睛都瞪大了,喜色迸发而出,就差没挥着手跳起来跟那顾鸿文喊:“在这,我在这!”了。
陈初兰与这顾鸿文在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现下细看他,只见他较之那年,除了身材高瘦了不少,那张脸也些棱角起来,不过,依旧男生女相,漂亮得简直像前世商店橱窗里的模特娃娃。
而他身边的那个男孩,瞧上去比他年长了一两岁,圆脸,身材壮肥,除了五官和他相近,可以说明他二人同出一族外,与他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两个男孩站在一起,显然是顾鸿文这个相貌好看的颇为讨喜了。
那个男孩斜了顾鸿文一眼,不屑,厌恶,愤恨,全部赤*裸*裸地写在目光里。
陈初兰注意到这一个小小的细节,不觉就嘴角一勾。贵族家也有贵族家的烦恼呢!
“两位夫人能够光临寒舍,我可真是三生有幸哪!”王夫人笑着迎上去,一副欢喜得不得了的模样。
“今天是你好日子,你肯下帖子给我们,我们才高兴坏了,又怎会不来?”顾二夫人的嘴特别甜,只是动作上就没那么亲近了,她虽笑着,却并没有上前一步,和王夫人并行而走。
王夫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一群夫人和孩子们自动分开一条路来。
王夫人领着顾二夫人和顾三夫人向前方厅堂走去。
顾三夫人也是个会说话的,一边走着,一边夸王夫人近来气色不错,越显年轻。惹得王夫人边走边笑,高兴得合不拢嘴。
大家回到厅堂。
顾二夫人和顾三夫人也叫她们的孩子给王夫人送上祝词,可把王夫人高兴的。然后她们坐上座,一众夫人随之也找了位置各自坐下。
正式的庆生宴是在日落之后,而关于午宴,王夫人的安排是赏花吃酒。于是,这才坐下不久,她就低声叫那贴身丫鬟去问问,园子里的一应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而这个时候,客人都已经再次聊开了。这一回由于定国公府的两位夫人在此,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全都集中在她们身上。恭维的话源源不断。“顾二夫人,听说您的二女定下了永安侯的三公子,这三公子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可是一门好亲,恭喜恭喜!”顾二夫人脸上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陈初兰站在二夫人身后,静悄悄地听着。大致上也知晓了这定国公府的一些情况。比如说,这定国公世子夫人身体久恙,从年前就卧病在床了。世子的大女,顾大小姐,嫁给荣郡王,在连生两个女儿的情况下,终于在三个月前产下一名男婴。
而就在恭维问候之中,让陈初兰知晓了定国公府几件广为人知的事情之后,顾三夫人终于有点不耐烦了,她笑着,看向了二夫人,令众人将视线全部转移到她的身上。
“早就想向陈二夫人打个招呼了,偏大家伙儿一热情起来,我就招架不住,还望陈二夫人莫怪,以为我故意不理你呢!”也不知顾三夫人这是讽刺这群女人还是什么。
无人品味顾三夫人是否话中有话,她们全很惊异地看着二夫人,想来都在想着,为何这样一个初入官夫人社交圈的九品编修之妻,居然认识定国公府的顾三夫人?!
二夫人赶忙站了起来,连声笑道:“哪有哪有。”
然后便见顾三夫人扭头瞥了自己儿子一眼,道:“我这儿子,心估计都飞到你那儿子那边去。”
众人更惊了。
顾鸿文“嘿嘿”笑了两声。
陈昌浩没心没肺地冲着他狂眨眼。
顾三夫人笑道:“这小子才离了河阳,就天天念叨着什么时候才会在京城见到阿浩呢!”
于是二夫人也笑道:“我家阿浩不也是,天天掰着指头数着来京日子,天天想着要顾小公子带他游遍京城呢!”
顾三夫人和二夫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接下来,便听顾三夫人好奇道:“你今日带来的这几个孩子我都晓的,当年可是见过的,都长大了。只不过,那个顶漂亮的雪丫头在哪里?怎么姐姐妹妹都来了,偏她没来?”
二夫人面露苦色,回道:“本也想带她来的,谁料那丫头身子骨不好,才来京没多久就水土不服,后又染上风寒,这不,还卧病在床呢!”
“哦。”顾三夫人了然,点了点头,便也不再问起。看来未见到陈初雪,她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却是顾三夫人不再提起陈初雪,准备讲些其它事情的时候,一个尖刻的声音怪腔怪调地响起:“陈夫人,听说……你那才三岁的小女儿也得了水土不服之症,怎么她都已经好了,可那都十岁的庶女却怎么也好不了?还又染上了风寒?现在可是夏天了!又不是冬天天寒地冻的。这是有多大的心,才会让一个水土不服的病丫头,一病未好又生一病啊!”
说话的居然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夫人!
她嘴角微勾,双目锐利地直直盯向二夫人。
众人一愣,继而哗然,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而二夫人,则浑身一震,如同被雷轰到,整张脸都白了。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