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妃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抱上孙子,突然被这么大的惊喜砸中,不由两眼发懵,特别是看到与秦执如此相像的秦玥时,那种愉悦的心情怎么也无法阻挡。
秦玥疑惑地看着两眼泪汪汪的贵妇,不由转身看向秦执,在秦执的眼神示意下才大着胆子上前,糯糯地叫了声:“祖母!撄”
佘妃一抹眼泪,沙哑着声音应住:“哎!快让奶奶看看!”
在佘妃的招手下,秦玥乖顺地走向佘妃,被佘妃紧紧抱住的秦玥说不出来的奇妙,并不是爹爹和娘亲的那种味道,总之有些奇怪。
“瞧瞧,果然是执儿小时候的模样。”早先的时候,秦执并不像秦闻,因扰了佘妃好一阵子,总归的来说,还是有一些地方有皇室血脉的像似偿。
秦执朝着身后人摆了下手,马上有人端上一些精致的吃食上来。
佘妃带着秦玥坐了下来,欢喜的逗弄着孙儿,越看秦玥越是满意,只是笑容满面看着秦玥的佘妃慢慢地收敛了所有的笑,猛地抓紧了秦玥拿糕点的手。
秦玥手中的糕点抖落在地,手腕因为细嫩,一下子被佘妃捏住,不由吃痛呼出一声。
秦执眉一蹙,急声提醒佘妃:“母妃!”
被儿子突然扬声一唤,佘妃猛然回神对上秦玥吃痛的表情不由得一抖。
秦玥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被突然变脸的大人吓到,反而是站在佘妃面前等着她缓过来。
秦执上前将秦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有些疑惑地看向佘妃,“母妃怎么了?”
佘妃身子一僵一抖,眼神躲闪地偏开,在秦玥的身上扫了几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脸色刷地一白,一起身险些跌倒。
秦执手疾眼快的将佘妃扶住,心中担忧:“母妃可是身子不适?传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佘妃倏地握住了秦执的手,艰难地转过身来,突然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越看越是心惊。
脑子那些被忽略的东西突然冲击而来,身子再次狠狠地一抖,秦执将好她扶住坐下。
疑惑加重,“母妃,到底怎么了?可是儿臣有什么地方不对?”
佘妃仿佛被人打了一棒喝,有些激动地摇头,“没有,你别多想,母妃只是累了需要休息。”
盯着佘妃颤抖的身体,秦执的眼神闪过一抹深暗,然后让人将佘妃送了出去。
跟在身边的霜雪和张嬷嬷赶紧扶稳了佘妃,直到秦执将佘妃送上马车,佘妃这才狠狠地捂住了精致的脸面,身体发出了原始的颤抖。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生这么一个真相,她到底是多么的可笑。
秦执站在门口凝望着佘妃的车驾驶离寿王府,心底的疑惑越发的浓重了,总觉得刚刚母妃似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而这东西让母妃惧怕的同时也让他心中极度的不安。
一只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秦执低下头就见女儿仰着与容天音相似的眼瞳,抿着小嘴道:“爹爹,是不是玥儿不乖惹奶奶生气了?”
秦执露出温雅的笑意,牵起小玥儿的手,摇了摇头:“奶奶只是累了,玥儿很乖,奶奶很喜欢!”
“真的吗?”秦玥暗淡的双眼突然亮了下,“可以奶奶不喜欢玥儿。”
“怎么会,爹爹的玥儿最可爱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奶奶欢喜得紧,等奶奶休息好了,爹爹带玥儿入宫看奶奶,可好?”
秦执的声音很温,如玄月一样令人醉在其中,更有一种安抚的成效。
秦玥闻言小脸一扬,泛起欢喜的笑容来,大大地点住脑袋:“好!”
祭神台。
范世劭与范峈父子坐在亭台之内,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正围着棋。
四面是悠悠的凉风吹灌过来,带起亭内青丝飘渺。
范峈职位没有变动,可是权力仍旧让人忌惮,单是控制着子民精神的“神存在”就已经让人心起惧意了,如若再往上升,只怕朝局有变。
范峈并不介意自己一直停留在这样的职务里,只要对某人有极大帮助,在哪个位置都是一样的。
“你今日心神不定,既然心不在这里,却为何还要与为父在这里浪费时光?”
范世劭的黑子一落,对面的白子却久久不落。
想容天音一去不回后,范世劭一直在劝解范峈娶一房嫡妻。做为范家的男丁,自然是要以传宗接代为己任,可是范峈一句话就打发了自己的父亲,他不是一件工具。
之后无论范世劭如何劝说也是无用,气得差点断绝父子关系,但儿子能耐了,老子都奈何不得。
久而久之,范世劭也就由着他,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容天音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以至于让这么多人争着。
如若是其他人范世劭到是不理不睬,可自己的儿子明明前面对容天音露出如此厌恶的神情,怎么到最后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范世劭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
“再等等吧,也许秦执有自己的原因,那孩子是不是真,还未可知。”
范世劭皱了皱眉:“你还在这里自欺欺人,我看那孩子分明就是寿王妃送回来的。”顿了下,范世劭用古怪的眼神瞅着儿子,问出心中多年来的疑惑:“当年你对容天音可是厌恶到了恨不得将其杀死的地步,怎么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范峈捏白子的手倏地一紧,“哧”的一声响,手中白子成粉末。
范世劭拧紧了眉,反应这么大?
从范峈的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的苦味,“父亲,你不会懂的,她……”
说到此处,又断掉了,惹得范世劭一阵心痒痒。
等了好半晌没听儿子继续说,不由吹胡子瞪眼,气恼道:“混帐小子,你不说明白老子当然不会懂。”
范峈略一愣,继而笑道:“天音受过伤。”
“什么意思?”
“容侯对天音的保护父亲也看到了,似乎忌惮着什么,一直藏着她。儿时不入宫也就罢了,可是长大了,她又怎么可能不会有意外被皇上碰见。虽然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因为什么,可儿子猜测,容侯将她藏起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忌惮皇上。”
范世劭不由扫了儿子两眼,眉头蹙得紧紧的。
不想范峈却饶是兴味地瞅着他,那眼神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范世劭老脸一凛,沉声道:“你看为父做什么?”
“父亲不与儿子说说吗?”
看见儿子这般笑脸,范世劭头皮一麻,总觉得被儿子算计了。
范峈的表情不像是知道了什么,范世劭不由嘀咕那两人的隐秘工作做得好,心里又暗暗惊了下,明明是他在质问儿子怎么就被儿子绕到这份上了?
不过是提了一句差点就让他忘掉了范峈前面的话,还真是可恨的臭小子。
“你这个臭小子,别转移我的话题。”
见老爹不上当,范峈不由失声一笑,却也没有接他的话喳。
儿子养成这样,范世劭也就有认了。
“父亲,有些事情希望您能理解我,”不知想到了什么,范峈突然一改方才的表情,略一沉声说道。
范世劭眉头一拧,“你又想要做什么?”
“上夷国那件事,只怕他也会凑一脚……”
“不行,你不能去,”范峈的话还没有说完,范世劭已经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范峈看着自家老爹的反应,不由一愣笑道:“儿子这是为了褚国,如果秦执有个三长两短,这个褚国也就没有什么希望。”
“胡说,”范世劭生气地哼了下:“皇帝还在,怎么能说没有希望。”
“不一样的,父亲既然支持了秦执,那就得保他的地位稳固,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倒了,我们范家也就完了。”范峈对于这一点十分的清楚。
所以才会想要跟随而去,想必父亲不会拒绝才是。
范世劭果然沉默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拒绝,上夷国一行是必然的。
范世劭看着儿子,越看越气,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只能叹息。
“我又岂会不知道这一点,只是神隐家族的人……”
白子一执,落下,“父亲多虑了,五年来若是想要毁掉我们,神隐家族又何须如此忍耐?”
范世劭手执黑子,幽暗的眼静静凝视着对面的儿子,神色间彼是沉重,“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如今他这个样子,能不能撑得过去还是个未知数,我们范家的前途还是堪忧。”
范峈唇角微勾,揶揄道:“父亲后悔了?”
范世劭摇了摇头,“他再这样子折腾自己,总会有那么一天,你自己要做最坏的打算。”
听了父亲的话后,范峈不由锁紧了眉,“已经这样了,父亲以为我们还有退路?”
范世劭沉默,落下手中的黑子。
两人你来我往间又走了好几招,却没有胜负之分。
“不论你做什么决定,爹都会支持你。”
范峈略一震,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父亲,表情并没有多少的变化,“父亲就不怕我将范家赔进去?”
“你不会,”范世劭很笃定地道。
范峈却是一笑,“父亲高估了我。”
范世劭深深看着儿子,并没有多说。
范世劭既然已经不反对了,上夷国一行也就落定了。
秦执在踏风楼见到范峈时,已经晚饭过后了。
范峈坐在踏风楼里,一副温雅公子般对着窗口,手执温茶,听见身后的声音微微转首,就对上秦执那略温冷的眼神。
“什么事。”
秦执还未进门就直言相问。
范峈略一愣,还真没见秦执这么表现过,这到是奇了。
“上夷国一行,你我必须同行。”
秦执眉宇紧锁,“你何以得知我会去。”
“能找她的机会,你不会放过,不是吗?”范峈似乎将对面的人看透了般,直言道。
“朝中需要有人。”
“父亲就是最适合的人选,难道你信不过父亲?”范峈的声音轻响。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进了那里,会出现什么状况我们都未可知。”
秦执的话让范峈轻轻笑出了声:“多谢关心,只是这些是我自己的选择。秦执,不要忘了,现在我们范家和你是绑在一块的,你可以不让我去冒险,你也必须留下。”
秦执眼眸微眯,“你这是在警告还是威胁?”
“都有,”范峈道:“如果你真放心不下,我可以代替你去找她。”
“谁也不能代替。”
范峈皱了皱眉,“既然是这样,我也只能走一趟上夷国了。”
秦执没有说话,是默认了他一同前往上夷国。
范峈转身过来看他,说道:“你带回来的孩子,当真是你自己的。”
秦执挑眉,“真与假难道我自己无法分辨?”
范峈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希望不要再来一个意外。”
“你多虑了,”秦执声音有些冷意,因为范峈质疑了他的智商,同样也质疑了秦玥的存在。
谁都知道这些天秦执对秦玥的宝贝,范峈却这样直言怀疑,也难怪会惹秦执的不快。
见他心中不快,范峈眉宇间染上了寒霜,“希望如此。”
“还有事?”见范峈目的达到了人还不走,秦执直接下逐客令。
范峈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厚脸皮道:“我要看看那孩子。”
“不行。”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范峈也难得对秦执生了火气。
秦执与之对峙,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范峈更不会让步,如果有人借机对秦执做些什么计划,连累的将会是范家。
如若只是他范峈一人一切都无所谓,可如今他范家已经搭进来了,不能白让他们牺牲了,更不能莫名奇妙的牺牲掉。
秦执也能理解范峈。
“我会尽量保你们范家安然无恙。”
“你的确保没有任何作用,秦执,不要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对我说的。”
秦执眼神一闪,沉声道:“我自然是记得。”
“那就不要拿自己去冒险,”范峈冷下了声,“天音那边我会替你处理……”
“除了我,谁也不能代替。”
“你……”
“范峈,她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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