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爹心里的事不愿与女儿说女儿也能理解,”容天音看了容戟好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
女儿的话让容侯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话,爹只是让你安分守己,不该做的事就不要做,毕竟那些东西不该是你碰的。”
明白这些都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容天音心里微微一动,扯着笑脸道:“如果有一天爹为了某个人而舍弃女儿时,还请给个提示,否则女儿没有心里准备,会很伤心的。蠹”
容天音的话突然一转,令得容载一愣。
什么叫做为了某个人舍弃她?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髹?
见容侯面色微沉,容天音又笑道:“其实爹不说,女儿也明白,为了皇上,爹可以弃女儿而去,女儿说得可对?”深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盯住容戟的眼。
容侯额头一跳,深看向女儿,沉声说:“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容天音勾了勾唇,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想给爹提个醒,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知会女儿一声便是,女儿不会怪您的。为了这个国家,爹做什么都是对的。”
容侯将眉蹙得更紧,隐约的觉得容天音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容侯是谁?表面自然不会显露半点异样来。
容天音细细地盯着容侯的变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疑惑,难道猜错了?
“回去吧,”容侯转过身去,远远的就看到柴公公往这边小跑过来。
容天音正对着柴公公的方向,自然也是看到了。
容侯话音一落,容天音眼中闪过一抹明灭不一的神色,看着柴公公来到二人面前,朝着容侯恭谨地道:“侯爷,皇上正找着您呢,还请随奴才来!”
容侯沉着脸颔首,“你回吧。”话是对容天音说的。
容天音站在原地看着容侯随着柴公公匆匆朝着皇帝的帐营走去,眼眸微微地眯着。
不管自己的父亲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从皇帝对自己父亲的态度中就可知,皇帝对父亲的不一样,之前她都不明白,现在看到柴公公如此对容侯的态度再联想起前面皇帝对父亲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
没有一个帝王可以为自己的臣子做到这份上,而她的父亲却是个例外。
容天音回身间,在一片斜坡地平线上,只见一抹飘逸如仙的素衣随风而动,白发,素袍,姿容神俊。
在她投过去的视线下,那人微微侧着目光,无波无澜,无情无欲!
商仙入尘修练也不过如此,这样的一个人令容天音很疑惑,他们神隐者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一生一世无情无欲,更无所求,只管修行过活。
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乐趣可言?人活于世,难道就要为这些所谓的无欲无求生存?
对着那抹淡淡的身影,容天音微微摇头,眼里满是不赞同。
纵使她上世孤寂一生,到了这一世,她仍旧想要好好的活着,精精彩彩的活着,绝不能让自己像那些所谓的神隐者一般行尸走肉。
也许是被鬼附身了,等容天音回过神来时,她的人已经站在了神策的面前,抬着眼看着神策那无波无澜的黑瞳。
清澈的眼底正映着她的影子,清晰的可以看到自己的神情变化。
“怎么,你难道还想着成仙啊。”
神策被容天音这句莫名奇妙的话弄得有些愣,继而轻声说道:“寿王妃此话如何说?”
“若不是想成仙,那为什么我给你下的春药一定要忍着?如不是想成仙,你为何对什么事也莫不关心,心里边也无欲无求?”容天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淡然的样子,“如果连人基本的情感都没有,那你还做什么人?不如直接去做神更来得好!”
说完这话,容天音哼地一声转身就走。
神策对此只微微摇头,觉得容天音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也不能从心灵上打动他。
因为他本就是无心之人。
一个无心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任何事,任何人所动?
事实上,当真是如此吗?
或许,就连神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目光总是要追随着她。
如是说是那个未知的预言,那他大可不必如此靠近她,只管远远的离开就好,可是他却不由自主的驻留了脚步,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
明知这样会很危险,但在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难以移目的东西,就连他也不例外。
离开的容天音根本就不知道神策心里的那点微妙的想法,也就是这一点点的微妙,也足以让人铁掉下巴。
在数代的神隐者中,神策是最完美的合格继承者,他的武功,他的修为,他的感知,都向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有他带领着神隐者的发展,那绝对是更上一层楼。
不过几年的时间,神隐者的名号在他的手里打得更响亮了。
但是,完美总是遭到上天的嫉妒,有些东西注定是要剥夺的。
生命中的劫数,谁都不可避免,但是神隐者可以利用自己的先知,去避免自己生命中的那个劫数,当然,这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渡一个劫,要减去你生命中的三分之。
对于这样的代价,实在太高了。
而到了神策这里,生命的那一个劫数,不论他如何逃避都不可能避免的,就算避在神隐者的大本营里不离不去,仍旧阻止不了这个劫难的降临。舍弃三分之一的生命,也无法办到。
神隐者中从未出现过的劫,在一年前,神策的命盘里是没有这一难的。
可就在几个月前,他的命盘突然大动,命降劫数,不可避免的劫数,在指引下,他出现在禇国的东方向。
他的劫,是个女人。
容天音知道无法从容侯这里阻止皇帝,对秦谨也是爱莫能助。
秦玉失望之余,眼里全是绝望。
失去母妃的庇护,她这个公主也就没有了任何的价值。
秦闻这一代中,也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公主,只怕将来是要远嫁的,各国联姻早已经成为最流行的进行,如果没有意外,等她一及笄,她的父皇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嫁给最有利益的一方。用女儿的终生幸福来博得一些利益的交好,自古不变的东西。
容天音见秦玉一脸灰败,不由叹道:“皇上不会那么快动手,就算这件事牵扯到秦谨,在没有查到背后的真相前,秦谨都不可能会死。”
现在,容天音只希望皇帝能够缓一缓。
“皇嫂……”秦玉哽着声音,红着眼眶,一脸绝望地看着容天音。
容天音叹道:“只可惜了秦谨,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些。”
那个孩子才几岁啊,就要死于非命。
“皇嫂,救救母妃……”
贤妃她是不想救的,她想救的人是秦谨,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想起秦谨那双明亮又清冽的眼,如此小的年纪却有着这样的一双眼,想必他在皇宫里的生活必然是不如意的,如此又见秦玉心心念念着的又只是自己的母妃,绝口不提她这个弟弟,心里替秦谨有些不值。
突然,容天音问了一句话,“如果只能救一个人,你会选择谁?”
“皇嫂能救母妃!”秦玉红通通的双目一亮,像是抓紧了一根救命稻草。
容天音听到答应,眼神暗了暗。
看来秦玉和秦谨之间的姐弟之情很浅啊。
“秦玉,谁也不能救他们,只有你的父皇,”这次皇帝可是恼羞成怒了,谁求情谁倒霉。
秦谨在后宫中无权无势,年纪小的他根本就不能跑到前朝去巴结官员,所以在他们母子俩推入地狱的那刻,并无一个朝中大臣出面相劝。
秦玉愣愣地看着容天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因为容天音的意思很明显,让她去求皇帝,可若能让皇帝心软,她早就去了。
纵然她是皇帝心中最“疼宠”的公主,秦玉心里也清楚,她的那些宠爱,不过全是虚的。
在后宫这种地方,谁都不可能真正的得宠,帝王心是冷的。
*
容天音回到了帐内,见佘妃正拧着秀眉盯她,话语直白地道:“贤妃那贱人也值得你去求情,看来你与他们的关系到是亲得很啊。”
阴阳怪气的话传入容天音的耳朵里,慢慢地蹙紧了眉,“母妃说什么?”
“说什么?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对那贱人的儿子如何亲近讨好……”
“秦谨是个难得的孩子,”容天音亲近秦谨也是有原因的,那个小孩身上一直透着一股熟悉的孤寂,或许是因为秦谨与她前世有些像,所以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
“你亲近他们可不就是给本宫甩巴掌?以后,不要再做类似的事,听明白了吗?”佘妃冷声警告着。
容天音挑挑眉,见秦执冲她暗暗摇头,只得乖乖地点头,“我知道了。”
她不过是喜欢那小家伙而已,至于那贤妃她可没兴趣亲近。
佘妃对容天音的不满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容天音到是习惯了她的冷言冷语。
纵然那次她打击了皇后,仍旧只是换来她几天的好心情。
这个佘妃还真是难伺候得紧啊,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生得出秦执这样的儿子来,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佘妃刚刚一走,容天音就无语地靠坐在椅子上,“等康定王一醒,我们就该回程了,王爷到了这里也只在床上度过。”
听容天音有些可惜的话,秦执轻笑道:“待有了机会,为夫再带着小音来一趟!”
容天音翻了一记白眼,“我对狩猎可没有什么兴趣。”
“冬季会有一场冬狩,到时候为夫定让小音好好的骑一次马,”秦执说着,忍不住朝她的这边靠过来。
两人的气息贴近,容天音有些不适地避了避,闷闷地道:“别提骑马,将你摔了,我心里可不好过。”
秦执笑道:“可小音不是为为夫报仇了吗?”
容天音下意识地反驳,“你怎么知道是我动的手?”
话一落,容天音就更郁闷了,她怎么不打自招了?
秦执闻言,面上的笑容列甚了。
容天音哼了下别看脸,“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摔着了。”
她也不必受大家的责怪,也不用搞得佘妃对她的印象更差劲。
秦执神色微闪,继而道:“小音可是找了容侯?”
“怎么了?”容天音挑眉。
“小音对谨果然是不同的,”秦执有些吃味地道。
容天音没听出来,只是理所当然道:“这孩子招人喜欢,我不喜欢他那才怪了。”
“谨确实是个特别的孩子,可是小音这样做,可值得?”他轻轻地触碰着她耳际的秀发,语气温柔。
容天音转过身看他:“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为夫不想小音因为他们折了自己,”他自然地环住她娇柔的身躯,低磁的声音划过容天音的耳廊。
容天音拧了拧眉,沉默着。
“如果是容侯爷来说那些话,却也不同了。”
“所以,我就安心等着爹的反应吗?”可是她爹明着拒绝她了,他真的会帮秦谨吗?
“父皇对谨并不太喜欢的原因在贤妃,这件事本就不是宫廷秘密,当初贤妃能怀上谨,是因为贤妃使了些手段。而这个手段,也差点将容侯害了。”
静静听着秦执的话,容天音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
秦执正一手亲昵地环着她的腰身,整个人与她紧紧相贴。
直到闻到了他身上的药香味,容天音才猛地回过神来,紧接着又被秦执这句话弄得一愣,一时又忽略了他的暧昧动作。
“有这回事?难怪我和爹说起秦谨时,他脸色不太好。”
容天音知道,秦执话里是有些隐瞒的。
同时也让她深深感触到,做皇帝的女儿真的很可怜。
“所以,想要让父皇住手,得让容侯开口。”
容天音不舒服地动了动,马上又回了神:“你,你先放开我。”
秦执贴过她的耳朵轻轻地笑了笑,从善如流的松开手,容天音得了自由马上就离他远远的坐着。
见她如此反应,秦执眼眸都染了笑意。
容天音觉得秦执越来越危险了,刚刚她竟任由他抱着自己,而她也毫无反抗的意思,这样的蛊惑力量可真不容小觑啊。
秦谨和贤妃被分别关起来的,秦谨进了林子将大蟒引了出来,本就没有其他人的事,可谁叫贤妃是秦谨的母妃呢。
一个小孩子若是没有大人的指使,谁会相信他一个小孩子能干得出来?
所以,贤妃就成了最无辜的罪首。
容天音趁着夜色偷偷潜进了关着秦谨的营帐里,外面把守着五六个士兵,秦谨在里边被一只大铁笼锁着。
容天音潜入内看到缩在铁笼边上睡着的秦谨,眉头拧得死紧。
“秦谨……”容天音就着他的耳朵轻轻叫了声。
笼内的人马上就被唤醒,倏地睁开黑亮慑人的眼目,刚刚的警惕性随着看清眼前人消散。
“七皇嫂?”秦谨哑着声叫了句,然后想起了什么般紧张地左右扫了几眼。
“没有人看见我进来,你放心吧,来,将这些吃下去,填填你的肚子。”容天音知道皇帝吩咐了不准给他食物吃,所以不忍心之下才偷偷带了东西过来。
接过容天音用纸包住的馒头,秦谨默默地低下了头。
容天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皇嫂,你不要为了我冒险,父皇本就对皇嫂起过杀心,如果你再为我求情只怕会连累了你,”秦谨知道皇帝对容天音有必杀的决心,他并不希望容天音替自己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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