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纳罕,反问:“你这老爷子说话儿倒是好玩了,好事?生了毛病哪里算是好事儿?”
大夫笑道:“哪里是什么生毛病,姑娘你是有喜了。”
“有喜......”宝珠喃喃重复了几次,也没反应过来,寻思了半晌,再看大夫,大夫利落的连保胎的方子都开好了。
“姑娘身子底子好的很,这一胎稳得很,到了明年年中,必定抱上孩子。”
宝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药铺子出来的,她神色莫名,满脸青灰,还没缓过劲儿来。话说上月的葵水也来了,只是照比平时的少了许多,但毕竟也是有的,怎么可能会怀出孩子出来?她到现在还没想得出来,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
宝珠走在前面,李婆子刚好走在后,见宝珠神魂落魄的从药铺子里出来心里也是奇怪,想着这贱蹄子是不是还不死心,一心想弄点什么歪门邪道的再爬上大少爷的床?遂转个弯儿拐进药铺子里去了。
李婆子见那大夫正收拾好桌子上的纸笔,挎着篮子倚靠在台子边儿,开了腔儿:“老板,刚那杏色衣服的姑娘刚是从铺子里才出去的吧,可是怎么了,摇摇晃晃的走出去,看样子都走不稳路了。”
大夫笑道:“你是那姑娘什么人?”
李婆子笑道:“我是蒋府大少爷屋子伺候的婆子。”
清河县哪会有人不知蒋府是何方神圣,大夫立马朝李婆子笑脸迎过来,道:“呦,失敬失敬。”说罢又道:“那姑娘是来瞧病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病,不过是怀了身孕而已,可是个喜事儿。姑娘底子好,只要多加休息,孩子明年年中一定抱得上的。”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婆子满脸惶恐神色的就跑了出去。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是不希望宝珠怀孕的人,那边是李婆子了,她一向懂得见风使舵,眼看方沉碧是大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人,也是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她自然巴结的生怕落了他人后。
对于一个只是陪房身份儿的宝珠而言,又多年未育,万万不是自己日后的靠山,这样一来,李婆子是绝对没什么兴趣搭理的。况且后来宝珠还得罪了大少爷,出了大篓子。李婆子以为这辈子宝珠连条咸鱼都比不上,翻身绝对没可能。平素两人向来交恶,李婆子首当其冲的带领一群丫头没少欺负失了势的宝珠。
现下宝珠居然鬼使神差的怀了身孕,坏在之前宝珠再次爬上大少爷的床,还**的厉害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蒋府,现下怕是屋檐儿头上的野猫都知晓了,那么宝珠怀孕,顺理成章的,就肯定是大少爷的种。这三年以来,大少爷再未近过女色,身子也算是时好时坏,就真的一次就中了,居然便宜了宝珠。
李婆子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妙,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往府里跑,可要好好打算一下,怎么帮自己解了这个围了。
宝珠跟丢了魂儿没两样,两条腿儿仿佛沉了铅走了半晌才走回府里,进了院儿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坐在床上发呆。这要是真的怀了孕,这孩子十成十的就是赵厨子的种,大少爷本就是不能生育,要是这明珠暗结的事儿给大夫人知晓了,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不等半夜,宝珠趁厨房人不多的功夫就去找了赵厨子。宝珠进去时候,赵厨子正在杀鱼,见宝珠进门时候脸色惨白,还以为是病重了,忙站起身把两只手在围裙上抹了几下,瞧着周遭没人,便问:“你怎么白日里就来了?瞧了病了没有?身子可有什么大碍?”
宝珠管不得那么多,扯着赵厨子的袖子就拉他到了后院井边儿,神色慌张的东张西望之后,小声跟赵厨子道:“我,不是病了,而是......”
赵厨子不知道宝珠什么意思,急的不得了,忙问:“倒是怎么了,你可说仔细了。”
宝珠面上一红,道:“我,我,有喜了。”
赵厨子愣了一会儿,一张脸立马神采飞扬的把宝珠给打横儿抱了起来,一口亲在脸上,喜道:“我可是要当爹了。”
宝珠被转的天旋地转的,虽说听赵厨子这么高兴也算是欣慰了,可到底这肚子藏不住,再不出两月一定凸出来,到时候,她两个一个也逃不走。
想到这,宝珠慌乱的朝赵厨子怒道:“你这磨盘的脑袋,现下是什么光景,你还乐得出来。”
赵厨子欢喜过了头儿,听宝珠这么一说,马上安静小来。
赵厨子本就是个粗人,直肠子,想不了太绕圈子的主意,也没多想,就跟宝珠硬声道:“我们连孩子都有了,必然是要离开蒋府了,难道还要在这里待下去不成?”
宝珠恼道:“离开蒋府?你怎么说的这么轻巧?”
赵厨子不以为然,“自然是偷着走,反正现在蒋府也这副光景了,连厨房里的东西都裁剪很多分量了,我看也支撑不了多少日子了,现下谁还有那么多心思看着我们两个,找个机会,准备一下,就趁机逃走,他们见我们走了,也不见得会找,毕竟两个下人,又没偷没盗的,何必赶尽杀绝。”
宝珠想了下,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么一条路可走,要是再不走,以后怕是走不掉了。左右也是冒险,索性就横下一条心,就这么做了算了。
宝珠点头,扯住赵厨子的胳膊,道:“你说的对,那么咱们就今晚走吧,我怕别人知道了,我们就走不掉了。”
赵厨子寻思了下,道:“要走也要准备下,今晚不行,最早也要明早,至少我今晚要出府处理下
路上要用的东西,看看怎么走,走哪条路。”
见宝珠表情神色甚是恐惧到了极点,赵厨子也是很着急,劝道:“你别多想,左右只等个一日半日,你也别太怕了,反而是漏了马脚。”
宝珠磕头虫一样点头,忙应声,道:“那你赶紧去准备准备,我没什么东西,可以随时就走。”
就这么的两人暂时达成一致就分头各自准备各自的事儿去了。
另一头,李婆子脚下生风的进了府就去大夫人屋子里去了。当下大夫人正在里屋小睡,刘婆子在外屋逢些细碎。
李婆子跟中了邪一样,两步进了屋子,忙叫道:“大夫人,大夫人,可是大事儿。”
刘婆子被突如其来的李婆子吓了一跳,啐道:“你这老货,是见了鬼不成,嚎叫个什么?没见大夫人在休息吗?”
李婆子上气不接下气,老脸憋得通红,扯着刘婆子的胳膊,道:“宝珠,宝珠她,她......”
李婆子已经喘的快要断气,说了半天也没说完全。
刘婆子一听是宝珠,并不放心上,继续摆弄手里的细碎布料,不疼不痒的跟着问:“宝珠能怎么样,还能长了翅膀飞上天了去不成?”
李婆子终于换上一口气,顺了顺,急着道:“宝珠,宝珠她,她怀了身孕了。”
刘婆子听了这话,一抬头,笑不可支的道:“她怀了孩子?李婆子,你这老货是烧坏了脑袋了不成,说些什么胡话?还不回去睡个回笼觉,安安心,可别乱嚼舌头,仔细挨板子。”
李婆子忙解释:“我是有多少张老皮敢把这没边儿的笑话儿说到大夫人这里来,你可当我是活腻歪了不成?”
刘婆子还没接话,就听,里屋传来大夫人一句轻飘飘的话,问:“李婆子,你说谁怀孕了?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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