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既然已经答应了隐月的要求,自然也不会再故意拖拉,因此在将行李收拾妥当之后,就在当天下午,一条无人注意的后巷中,一辆外表简洁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驾出了东方府的后门。
隐月带着由几位长老亲自为他精心调拨的一干武士和下人,一路疾行来到了城郊的宅院中,自然某位应下看护之责的人也领着自己的侍从紧跟在后。
这处被隐月选中的住所当然不是之前安置药奴的药园,只不过是早就让傀儡重新整理出来的一处被东方卿玥弃置了许久的屋宅而已,依着过去主人的性子,这处住宅自然不会如同药园一般地处偏僻,人迹罕至。
这儿依山傍水,风光最是秀美,整座院落格局精致大气,屋宇楼阁,错落有致,一见便知是盛夏时节避暑的妙处,周围的住户也都不是长住的人家,所以,即使这座宅院早就已经落在了东方卿玥的名下,却因着与人少有往来,使得至今无人知晓它真正的主人。
当然,隐月之所以会选上这座荒废了的宅院,这一切观景条件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因为,这里和之前的药园同处在广陵城城东,两处往来很是便宜。
……
夜深人静,木烨霖斜靠在宽阔的楠木椅中,手肘支着扶手,另一只手把玩着一颗圆润的玉珠,使得它在烛火下泛出的莹亮珠光。
烛影微晃,木烨霖将实现从玉珠的身上移开,看向身前,浑厚的嗓音带着一份漫不经心的慵懒:“那位二少爷出去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身影单膝跪在屋中,低着头,对着木烨霖恭敬地回道:“回主上,是的,东方公子是从北面离去的。”
“哦,北面吗……”听到黑衣人的回话,木烨霖若有所思地低咛一声,只以为是往山林而去的,也未在意,继而又抬头看向面前跪得一丝不苟的下属,“也不用跪着了,且起来吧,可曾让人跟上?”
“回主上,遵从主上先前的命令,属下等人不敢跟随。”黑衣人听令地站起身来,挺立如松,依旧语气恭敬,但是却不难发现其中的疑惑之意。
“呵,卫一,可是疑惑,少爷我为什么不让你们跟踪那位二少爷?”木烨霖见着卫一一脸严肃的面容,不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是该欣慰于属下的忠诚,还是苦恼这人的木讷。
“回主上,属下不敢。”卫一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地面,充分地在行动上说明,一切都听主上的,他没有任何疑惑。
木烨霖看着这样一本正经的卫一着实是有些无可奈何,属下遵守本分谁能找出错来:“卫一啊,卫一,你这性子正当是令少爷我很是着恼啊。”
“回主上,改不了。”卫一眼都不眨地向着自己的主上认真地说道。
木烨霖抽了抽嘴角,暗自叹息一声,却也不再纠缠,开口说道:“那位二少爷可不是你们能跟踪得了的,少爷我拉扯起你们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若是因着这样的事儿白白折损了,少爷我可是会心疼的。”
就凭着那身随意出入东方家长老院,如入无人之境的身手,那位二少爷就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有再加上那神鬼莫测的使毒手段,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蠢得让手下的人招惹上隐月,现在能轻易地发现出入的行踪,怕还是因为那位二少爷有意和自己打个招呼罢了,若是还不知分寸,那么,接下来的后果可就不是自己能接受的了,这不是敢于不敢的关系,而是因为清楚根本没有死磕的必要。
“可别不服气,你们的能耐,少爷我最是明白,要知道就算是少爷我都被他揪了出来,你们若是跟上那简直就是与送死无异。”木烨霖感受到窗外的一个气息,缓缓摇着头,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一班属下们都是能力出众的,但是也很清楚,若是将他们放到那位二少爷的面前,就真的是不堪一击了,“那位二少爷可是一个人出去的?”
卫一有些不明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主上会对那人这般地高看,不过即使心里糊涂,口中的回答却是一点儿也不耽搁:“回主上,不是,还有一男一女两人跟随在侧,据回报说,应当是今日一同到此的侍从和侍女。”
“今日带来的侍从和侍女?”木烨霖闻言有些意外的停住了指间的动作,而后一把将指间的玉珠握进掌中,微微前倾着身子问道:“不是这院中原有的奴仆?”
卫一想了想脑海里的情报,然后十分肯定地说道:“回主上,是今天带来的,不是院中的奴仆。”
“哦,这倒是有趣了。”木烨霖依着这几日的观察所得,能肯定那位二少爷定然不会只身出去,就像是自己喜洁需要别人代手一样,那位二少爷却是有些发懒,绝不会事事亲自动手。
但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今夜那位二少爷带出去的居然不是那些有着诡异气息的奴仆,而是今日才带到此处忠心不佳的下人。
想到那些看似寻常却总是给自己一种违和之感的奴仆,木烨霖就不由地想到那只美丽非凡却也同样蕴藏着危险的鹊鸟——危险,这就是自己那过人的感知所传递给他的讯息。
能给自己这个先天武者带来胁迫之感,他实难想象那位少爷究竟从何处网罗并成功招揽了他们。
他敢肯定那些人定然都是隐月的手下,但是像今夜这样不能放到明面上,甚至可以说是会暴露自己真相的行动,那位二少爷身旁跟的居然会是长老院的人?
就算他这个外人也都有所了解,那东方家长老院里的人,个个修为高深,忠心不二,他不认为这只是传闻,同样的也不会去怀疑那位二少爷的智慧,那么,其中的缘由就耐人寻味了。
看来即使是现在,他依旧还是低估了那位二少爷的能耐,在自以为知晓了筹码之后,却突然发现原来那人的身后竟然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让人在不甘的同时又产生无尽的好奇。
城郊的药园中。
卫齐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体内不断冲突的药性,口中依旧无法叫喊,只能无声地抽搐,俗话说:久病成良医。直到现在,卫齐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因为此刻,他甚至能从自己身体上所传来的痛感中,分析出自己大致被喂了什么样的毒。
就比如现在,身上的痛感虽然剧烈,但是事实上它对身子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比起之前那让人毫无知觉地昏厥,并且会失去一段记忆要好上许多。
虽然事后这位主人都会给自己解药,但是那种记忆被剥夺的感觉,着实令他感到惶恐与不安,因为卫齐不敢保证,下次醒来,自己是否还能拥有真实而完整的记忆,他毫不怀疑若是主人愿意,那么,即使是那虚无的记忆也能轻易地更改,而自己却无从知晓。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卫齐就心下发寒,所以即使那毒无知无觉,却最是让他讨厌。当持续了很久的痛感慢慢退却,地上的卫齐已经是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不单单是额间,就连身上的衣衫也被大量的汗水浸了个通透,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一处处深色的痕迹。
卫齐瘫软在地面上,无力地耷拉着头,虚弱地喘息着,直到一双精致的锦履落到他的眼前。
卫齐勉力地睁开眼睛,顺着锦履往上便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衫,再上面便是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庞,但他却不会疑惑这人的身份,因为这就是他如今的主人,年纪轻轻却让人自心底产生畏惧。
“药奴此时是何修为?”隐月淡漠地看着脚下十分狼狈的药奴,径直问道,不用指名道姓,屋里其实就只有几个人。
一个男子闻言来到卫齐的身旁,蹲□去,扣住卫齐的手,将自己的内息缓缓探近他的身体里,反复试探之后,才放开卫齐的手,单膝跪地回禀道:“主人,药奴的修为与小人不相上下,极近圆满。”
“哦,这样说来应当是不错的吧。”隐月闻言愉悦地勾起了唇角,现在对于药奴的修为他可是很在意的,因为现在自己不方便离开的太远,而东方家的人又不好下手,那木烨霖则留着更有用处,于是,一时之间隐月的试药进程被迫中断了。
今后若是能成功地将药奴的修为提上去,那么缺少先天武者的问题便解决了,他也能好生研究所谓的先天之境对于药剂的影响。
仔细地想了想,手头上现成的药剂也都已经试验的差不多了,再强上些的依着药奴现在的体魄定然是禁受不住的,而且之后还有事情要用上他,于是便决定还是应该先让药奴缓缓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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