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扑杀,是将罪者收入布袋,扎紧袋口,由内侍高高扛起摔于地下,一下便可骨摧筋折,内侍控制着力道,为求被行刑者受尽苦楚,往往要反复摔上三至五下,才许气绝身死。
许莲听了扑杀的具体过程只恨自己嘴贱,问那么多干嘛,又吩咐下去,让底下人都把嘴给闭紧了,不许叫三皇子知道。
春桃应下却也说了句实话:“这宫中最管不住便是口舌了,何况太后娘娘做得这般明显,不就是想让裕王殿下知道吗”
这声裕王,让许莲想起三皇子是延平帝生前亲封受冠五珠的亲王,太后这般作为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要断了新帝维系兄弟之情的念想,生母被杀,死得又这般惨烈,裕王焉能不恨?
许莲一下从榻上坐起:“从现在开始,不许裕王出东宫一步,任何人来请都不许去,着人严加看顾饮食。”想了想还是不妥,论宫斗,她是不可能玩的过她这位婆婆的,许莲又加了句:“让他搬去和载柠同住,两人每日吃食共取一处。”
春桃脸色一白立时跪下来拦道:“娘娘...”
许莲摆摆手不让她说话:“你快去吩咐便是,虎毒不食子,载柠怎么说也是太后的嫡孙,又是长孙,她不会这般狠心,若是因为加害裕王而害了我的载柠,她就不怕殿下与她离心吗?”
如今为了保住三皇子,这是唯一之计,停灵期满之后便是入葬,之后便是登基改元,新帝如今腾不出手来,她绝不能允许这孩子这时候在她这出什么事,这一计虽然有风险,起码阻止了皇后在吃食起居上下手,她只要能拖得一时,她丈夫必会护住她这小叔子的性命。
英华殿,新帝坐在上首听礼部尚书奏陈丧葬一应礼制规格,不久显出疲态,尚书会意,寻了个流程有处不妥,还需再改进一番的由头退下了,新帝撑着额头,陈宝近前来说了一句。
新帝睁开眼睛:“扑杀?什么罪名?”
“淑贵太妃...”陈宝说出口便觉不妥,急忙改口道,“庶人杨氏灵前失仪,对先帝不敬,太后娘娘命人将其扑杀在上阳宫了。”
新帝摇了摇头,母后都不许杨氏去哭灵,她怎么有机会在灵前失仪呢?
“裕王近来如何?”
陈宝说出许莲下的命令,新帝不料她有此魄力,说了句不知是赞是贬的:“她倒是个狠心的。”转念一想,实在不放心母后会出什么招,对陈宝道:“将裕王带来,与孤同住。”
他肯接过手去,许莲实在是松了口气,晚上不用做噩梦了,要不是没办法她也不会出此下策。裕王走的时候她去送了送,屋子里宫人们收拾一应起居物事,闹腾得很,裕王一人坐在床沿,两眼直直看着顶上的横梁发呆显出安静来,许莲过去牵了他往院子里走走。
昨夜的积雪宫人来不及清扫,只往雪地里撒了一层盐巴等它自行融化,许莲二人在其上慢慢地踱着,留下一串的脚印。
许莲觉得这么光走不说话有点干,想随便找点什么说说,就想起来那个被赶走的奶娘的事:“你的奶娘已经被放出宫了,回了她丈夫儿子那里,只是因为是被赶出去的,家里似是很不待见她,要她出去做工添补家用,日子比起从前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可难过多了。”
说到这里,许莲感受到这孩子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接着道:“这马上要分离了,能告诉皇嫂,是为什么讨厌那个从小就伺候的你奶娘吗?”
许莲等了一会,这孩子停下来仰起脸,鼻子冻得红通通的:“我是要她活命,奶嬷嬷平日里是很烦,大事小事都要拘着我,但到底伺候了那么久,我不想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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