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宜冰冷地侧了他一眼,在达达不善的目光下,转身便替林曦解下厚实的披风,若无其事地领他进了内室。
反而是林曦笑着朝达达拱了拱手,“大王子,可还记得学生?”
达达摸了摸后脑勺,看着林曦莫名有些熟悉,皱着眉思索之时却听到赵靖宜冷冷的声音:“四年的囚禁,草原的野狼不仅磨平了利爪,还失了记忆。”
“你放屁,长生天在上,达达的恩人一辈子记在这里。”达达握紧了铁拳捶了捶胸口,接着如狼的目光又射向赵靖宜,狠然厉声道,“草原最凶狠的狼即使断了利爪,也会用锋利的牙齿咬碎敌人的咽喉!”
那目光危险地在赵靖宜的脖子上停留。
赵靖宜冰凉的眸子顿时淡了颜色,冷峻的面容印刻出坚毅的轮廓,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囚禁的家犬罢了。”
霎那间林曦的心跳到了喉咙口,达达乍然狰狞了表情,红了眼睛,若不是克制似要随时扑向赵靖宜。
然而赵靖宜混不在意,依旧毫不留情地往他的伤口裂缝上撕扯,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嘲讽之色,视线扫过这屋内陈设,勾唇不屑道:“难道不是?”
霎时那魁梧庞大的身影便扑了过来,铁拳如风直朝赵靖宜的脸上而去——
一件雪白的貂皮披风被抛向林曦,林曦下意识地接过,瞪着眼睛只见赵靖宜沉下目光,抬手扣住达达的手腕朝外一翻,接着迅然矮身一个闷拳直击达达的小腹。虽声音轻响,但达达的那一声闷哼林曦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看到赵靖宜的眼眸转厉,周身散发着一股骁悍戾气,林曦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这一闪神,几声重响之后,再定睛看去,达达已仰头被他扣住咽喉,达达的手看起来比赵靖宜的更大更有力,但却丝毫撼动不了脖子上的那只手,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脖子和脸憋得通红,眼中是深深的不甘……
僵持之下,四周安静,打斗之声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渐渐地赵靖宜收起满身骇人气势,锐利逼人的眸光也逐渐转深,那蕴含在紧绷肌肉之下的力量忽然一松,他放开了达达。
“四年前,你我交手,难分胜败,四年之后,不过三招。”
那淡然的声音,却说出了睥睨的气势,也狠狠地击碎了达达的信心。他捂着喉咙的手缓缓地放下,再看赵靖宜,他仿佛觉得该以仰望而视之,这太可怕了!
依旧紧实的胸膛起伏难平,然而不得不承认四年的囚禁,消磨了他的力量和野心。
不甘和屈辱化为了挫败,接着转为茫然,这身长九尺的大汉就这样怔怔地站于原地。
赵靖宜走到林曦身边,眼中有些担忧,柔着声音问:“可吓着你了?”
林曦摇了摇头,他不是深闺的姑娘,惊吓倒是不至于,就是感到震撼,那几下的肉搏,迅速凶悍而充满致死的力量,赵靖宜仿佛到了战场化为杀神一般,血气杀意顿起,与平日里练武弄枪根本是两个境界。
林曦吁了口气,又看看达达,“他……”
赵靖宜瞥了达达一眼,“不用担心,若是这样就一蹶不振,今日便白来一趟。”
话音刚落,便看到达达握紧了拳放开又合了起来,再看那一瞬的迷茫已消失地无影无踪,他寻了椅子坐下,“今日睿王爷大驾光临应不是只找我打上一架吧?你们来做什么?”
赵靖宜没有说话,林曦微微一笑道:“给王子一个机会。”
“我一个囚禁之人……”
达达还没自嘲完,林曦打断了他的话,他不耐烦地说:“王子只需说想不想要即可,你的处境显而易见,既定的事实不说也罢。”
达达顿时噎了一下,看赵靖宜和林曦深夜到访定然是有事需要他合作,他虽什么都没有,但也要拿腔作势一下,却没想到林曦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呛了回来。
这是来商量的态度?若不是林曦是他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旁边还有个赵靖宜,他早就将人轰出去了。
“我要是不呢?”
林曦笑了笑,优雅地理了理衣角,清清淡淡地说:“那便打搅王子休息了。”又侧头询问赵靖宜,“走吗?”
赵靖宜冷冷地看了达达一眼,从林曦手里拿过披风给他披上,接着毫不犹豫将地抬脚往外走。
就这么走了!
达达呆了一呆,还没弄清楚状况,他已经开口挽留了,“等等!”
林曦停下脚步,赵靖宜跟着也收回了步子,林曦微微侧过脸,没说话。
达达来回踱了两步,忍不住问:“你们究竟来这里做什么!”
“学生已经说了,给王子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林曦依旧没回身,只问:“王子可是想要?”
达达瞬间眉头拧在一起,他最讨厌这些大夏的书生说话弯弯绕绕,略微烦躁道:“你先说清楚是什么!不然我如何答应?”
林曦这才施施然地转过身,清亮的眸子浮现笑意,牲畜无害地说:“自然是给王子一个回归草原成为头狼的机会。”
话音刚落,达达的眼睛骤然缩了缩,瞳孔里印着成竹在胸的林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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