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的脚边,一大群黑压压的水耗子正在居家迁徙,受了她尖叫的影响,不少耗子掉队了,胡乱冲撞着,眼看就要跑到文老的脚边。
耗子,文老怕。
尹一铭咳出肺里面的一口脏水,意识迷离之间,开始用力朝着文曦的方向划水,手终于碰到了老所长抛下的救生圈,套在肩膀上。
救生圈连着长绳,一个年轻的民警顿时兴奋地喊起来,“大家看,人快救上来了,在我这在我这。”
神智混乱的尹一铭还在朝着文曦的方向划水,年轻民警不得不负担上这额外的阻力,
……
尹一铭做了一个非常无聊又冗长的梦,梦里的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只好拼命地为记忆寻找线索。
她梦到了一直失联的程雪蓓在指责她延误了杨可逃生的机会,最后导致杨可被湍急的水流卷走。然而下一个场景,却是在医院里,杨可伤重不治,文曦被杨可的一干家属围攻,流着眼泪解释着什么。再换场景,文曦周围不断叫嚣着的人们,又变成了黑压压的老鼠,被围在当中的文老彻底被吓呆了,手足无措地站在中间。
“别怕,不要哭啊,你把手机的电筒打开,它们怕光,自然就散开了……”
尹一铭在梦中喃喃自语,伴随着阵阵咳嗽,梦中的文曦似乎听见了她的话,顺从地把手伸过来牵着,而老鼠们也仓皇散去,不见了身影。
梦中,尹一铭捞过文曦的手,无限亲厚地捧起来拍拍,“安心了吧,不怕,我绝不会让它们再靠近你。”
……
程思雅接到程海打来的电话,表情说不上愉快,她对这个妹妹仅有的好感来自于,这个傻小孩当年亲口宣称,不会再依靠程老爹的钱活着,她要独立自强,再也不要踏进这个冰冷的家。
但是现在,她竟然肯为了杨可的事情,放下一贯高傲的身段,回家求援,这不能不引起警觉啊。
之前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一样要回来仰仗家族的势力办事,并且这的确是她的家,从血脉的纯度上,没有人比她有资格继承掌管这里的一切。
当年的程夫人一直没有身孕,程淮山不声不响,莫名将一个年逾十岁的小女孩带回家。除了程淮山,所有人都怀着鄙夷和猜忌来看待她的身世,包括她自己。
她不是程淮山亲生的骨肉,这个事情,除了母亲之外,似乎也只有她的生父知晓真相了。
不,她也是知道的,当年的父母们谈话太大意,他们没有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然而膝下荒凉的程淮山,似乎并没有太深究那一份亲自鉴定的真实性,被买通的医生笑着恭喜他,他也就笑着接受,这个孩子看起来非常聪明伶俐,将来程家杂乱繁琐的俗务,可不是一般的饭桶应付得来的。
“喂喂,大小姐,程雪蓓说的这个事情,您看怎么办?”程海受不了程思雅这么长时间的沉默,他素来知道这个程家大小姐办事作风狠辣果决,这样的反常让他背后涌起深寒,连忙用最软的语气询问她,并且不称呼程雪蓓为二小姐,而是带着轻蔑叫她全名。
程思雅对自己的失态非常懊恼,但又不想让程海听出来,故意缓下语气,慢吞吞吩咐,“你这个事情办得不错,现在,去把她骗到后院的空阁楼去,手机没收,门窗锁好。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没我的同意,都不要放她出去。”
程海对于这样的安排非常震惊,却还有着一丝丝带着罪恶感的小兴奋,急着表忠心,“您放心,由我守着,她绝对不会有机会出去找那个什么杨可。在我程家院内圈起来的苍蝇,都要跟媳妇两地分居,何况是她……”
程思雅不耐烦地打断他粗俗的话头,冷笑着吩咐,“闭上嘴再干活,事情办得漂亮,自然不会少了你的报酬。”
……
在医院和学校间奔波,文曦这几天削瘦了不少,尹一铭伤及肺,咳出的血痰看着让人无限揪心,好在red三代方浅羽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联系上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医泰斗,答应集体为尹一铭会诊,她这才稍稍放心。
从热水房接了咖啡,文曦慢慢地啜着,盘算着约专家以及答谢方浅羽的种种事宜。
然而她走到尹一铭的病房前,却有些愣住了,现在这时段,医生嘱咐了,谢绝任何人探视,但是尹一铭病房的门却大开着,似乎是来了访客。
文曦走过去,咖啡举到嘴边,却忘了喝。
病床上的尹一铭看起来非常瘦弱,被一个魁梧高挑的背影挡住大半,却似乎是醒过来的,正跟来人说着什么,那男人没有回应,只是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静静坐在床边望着。
尹一铭絮絮叨叨的声音很小,文曦听不清,但她好像兴致很好的样子,还扎着输液针的乌青的手背忽然抬起来,反握住男人的手,宝贝地捧起来,亲厚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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