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城的记忆很早。
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她似乎很小,咿咿呀呀学说话之时,就已然有了记忆。
记得妈妈。
记得她们住在边上有些溪水的房子里,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妈妈在院子里种植了很多漂亮的花儿,她就是在院子里学会的走路。
记忆中的妈妈似乎一直都不是很开心。
虽然她会对自己温柔的笑着,可是她却觉得,那笑中都带着哀怨。
她也经常听到妈妈唱一首歌,调调与歌词已经记得不完整了,只隐约记得好似是这么唱的------‘
‘我说你永远是我的最爱
你说你当然永远陪伴我
希望我相信你,爱不用太刻意
只要我俩的心能够彼此相系
……’
她还记得,妈妈每次唱这首歌的时候,到最后都会哭。
虽然妈妈连哭起来的样子都美得心惊,可是总让她有一种妈妈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所以那个时候,她总是粘妈妈粘得很紧,连睡觉,都喜欢握着妈妈的小手指,深怕醒来,就发现妈妈已经不在身边了。
所以那个时候,她十分没有安全感。
直到后来……与妈妈去小镇上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阿姨。
她到现在都能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位阿姨的时候,天下着小雨,阿姨穿着一袭白色的裙子,大着肚子,站在公交站台上,她和妈妈下车的时候她就在那里了,等她们买完东西从超市出来,准备搭车回家,那位阿姨还在那里。
而且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好,身体冻得瑟瑟发抖,脸色苍白,嘴唇却很紫。
那附近并没有别的人。
所以妈妈关心的咨询了她的情况。知道她初来乍到,钱包也丢了,无处可去。
妈妈便好心的把她带回了家。
后来,那位阿姨就在她们家住下了,阿姨来后,妈妈的笑容也多了。阿姨很温婉,很讲很多的故事给她听,也会做很多菜,家里的餐桌每天都有香喷喷的食物可以吃,不像跟妈妈两个人的时候,只有三明治和面条了。
她很喜欢那位阿姨,也经常摸着阿姨的肚子,希望她能给她生一个小妹妹。
结果,再那之后没多久的一个晚上,在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中,阿姨生下了一个男孩子,虽然不是她要的妹妹,可是小白刚生下来,就非常的漂亮,她也同样喜欢。
那段时日,阿姨要坐月子,妈妈努力的学做菜,而她也会帮助阿姨照顾小白。
他们就这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感情也处得十分好。甚至,在妈妈的允许下,她也开始喊阿姨妈妈了!
她以为她会在两个妈妈的照顾,疼爱下成长的。
可是,有一天半夜,妈妈叫醒了她,把她搂在怀中,亲了她很久,才跟她说,她要离开她一段时间了,什么时候回来她也不知道。妈妈让她跟着阿姨在这边生活,要乖乖的,不许顽皮,不许不听话,等她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就来接她。
那时候,她似懂非懂的,也没有多问,就点了点头,然后懵然的看着妈妈离开了。
那之后,她的生活中,就只剩下阿姨一个妈妈了。
她真的有很乖的跟在妈妈的身边,还帮着照顾小白,也没有顽皮……可是妈妈却始终没有回来接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记忆也开始的变得淡薄,越来越少问起妈妈的事情。
似乎,她从来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顾心悠,她和小白共同的妈妈。
妈妈很温柔。
有一双很巧很巧的手。
会做可口的饭菜,也会做很多手工,会织很漂亮的毛衣。
妈妈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会讲很多很多的故事,村上有很多小朋友经常会来他们家听故事,都很羡慕她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
那时候,她就会觉得很自豪。
所以,对妈妈的印象。
在她的脑海中,全部都是顾心悠的形象,反而对于亲生妈妈,印象已经逐渐的模糊,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了。
就好比现在-----------
她看着病床上那个满是病容,甚至因为开颅手术,剃掉了一半的头发,缠着鲜血淋漓纱布的女人,她也能第一时间就要脱口叫出‘妈妈’两字!
可是妈妈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年柏尧当初亲口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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