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后,东家悠悠开口,“这么多人,四五两银子能赚多少净利?他们外乡人?”
伙计忙道,“是,大小姐,那口音一听就是穷地方来的。”
“那就行了。好酒兑次,烈些,等他们开始犯迷糊就多兑水。”女子又吩咐,“掌柜的,刚才你说要扔的那批食材,现在有人收了。”
伙计脆声应了,到厨房关照去。
掌柜打哈哈,“大小姐聪明,小的其实一直照这法子来办的,只是最近来的都是熟客贵客,不好糊弄。”
女子嗯了一声,“我知道,只不过我开店要赚钱,不是散银子,听到扔食材这样的话心疼。掌柜要老是这样,我就得换个不扔我银子的人坐你位子了。”
掌柜低头连声说知道。
一个挺标致的丫头走进来,“小姐,姑爷买完书了,已经上了马车。”
女子点头,合了账本走出大堂,瞥见那头粗嘎汉子,不由露出厌恶的神色,步子微微加快,上了门外马车。
车里一俊朗青年正翻书,大概看女子动作仓促,淡然道,“我可没催你,那么着急做甚?和母亲说了陪你,自然说话算话,你难得出来一趟,打理仔细再回去也不迟,我自己看会儿书。”
女子笑了笑,坐青年对面却显得有距离,“没什么可打理的,一年到头也就来瞧一两回,让底下人认个脸,免得不知道谁是主子。再说让人知道我是万和的东家也不好,虽是娘家给的嫁妆,客人杂七杂八再混说一通,连累到侯府之名。回吧,婆婆疼我,我却不能不懂道理。怎能叫夫君等我?”
青年的目光在女子脸上停了半晌,面无表情垂眼看书,“母亲说今年你拿了好东西孝敬,还给家里补贴了不少银子,让我代她谢你。这两年天灾不断,地里收成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才调度不开。”
女子仍笑得温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冯娘子那事——”青年语气起微澜,没看到女子笑容冷彻,“母亲斥我荒唐,我也好好想过,罢了吧,当我从没提过。而且,她那儿我也再没去过。”
……马车动了起来。
褐四留意到那女子,不因她穿戴华贵,而因听到丫头的话。
丫头说,“小姐有了身子,当心雪天路滑,走慢些。”
于是,褐四奇怪一个孕妇大清早出入酒楼,所以也就记得了她。顺带看那辆马车,他好歹干无本买卖能看贵重物,但觉好木好造工,帘子都是上好锦缎上好刺绣。车辕上刻了百瓣花的圆徽,一看就是族腾。这族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家都有的,必是百年以上,帮泫氏元帝开国的老族。
但褐老四平时不动脑,看过了,有点印象,也就到此为止。再过一会儿,酒坛上桌菜上台,他和兄弟们吃喝得那叫痛快!酒,就该越烈越好。舌头麻了,菜味没啥感觉。到后来,脑袋晕乎乎, 更没发现淡下去的酒味。横竖,就是讲究一个哥俩好气氛。
吃饱喝足,一群人剔着牙,勾肩搭背往外走,褐老四领着头,都把付银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们那出身,没习惯往外掏钱买酒食,喜欢就抢,抢了之后大家分光,下一顿接着抢。
伙计在门前挡住褐老四,双手叉腰,“嘿,不给钱就走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店!”
褐老四让雪珠子冰醒一点点,眯着眼回头看看,想起来了,这不是白岭,是天子脚下。二当家吩咐过,要守规矩行事。
他大着舌头打饱嗝,“谁……呃!谁他娘不给钱?老子刚才……呃!不是让你小子看银疙瘩了嘛?”将管宏给他的银子全掏出来,一古脑儿往伙计身上丢,“见钱眼开的小王八蛋,一辈子抱银子过吧。”
伙计忙不迭在雪里扒钱,一块不落都找着后,对褐老四一群人吐吐沫,“呸,活该喝水吃馊的穷货!”说罢,跑进店里交差去了。
褐老四来到勤力居院,正和老板报管宏的大名,突听一兄弟捂肚子喊疼。
“哎哟,我的娘,虫子钻洞啊!疼死我了!茅房!茅房在哪儿呢?”
老板指指后面。
那兄弟冲起,边跑还边把手放屁股上跳,让人怀疑他没准熬不到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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