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见她犹疑,凛然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断要看在娘娘心里,是陛下重还是娘家亲戚重了。”
他这话说得甚重,凌妆不好反驳,卢氏听了却道:“萧将军无有家室,自然不能了解寻常人对家室的牵挂,娘娘一走,朝廷拿卫国公夫人和世子出气,定个谋逆罪,天人永隔,娘娘心里就要内疚一世。”
萧瑾面上一片惨然,“夫人怎知萧某不曾有过家人?难道竟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卢氏见了他的神情,心中莫名一凛。
“难道娘娘守在宫里,他们便会放过不成?等江山稳固,容宸宁第一个要除去的,自然就是娘娘,届时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横竖逃不过,为何不壮大西域之军,与那容宸宁斗上一斗?”
凌妆微微摇头,她若逃亡西域与朝廷对抗,确是要将母亲兄弟等人俱送上断头台,这等事,她却是做不出来的。
萧瑾未免着急,趋前道:“当日殿下新纳娘娘为良娣之时,臣等一干兄弟其实多有不屑,重明门之变前,国子监监生痛殴卫国公,即是三愚先生一手安排的好戏,我等也并未反对。”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定睛细看凌妆的神色。
凌妆想到父亲,心口一痛,惨白着脸儿,语调未免带了两分淡漠:“我竟是从未想到过,你们会算计到我父亲头上。”
“此一时彼一时,后来娘娘不顾生死赴军营拯救中军将士,臣不知别人心里怎么想,在臣这儿,已将娘娘与陛下视为一体。相信陛下为了娘娘,也不会顾惜性命,臣今日提起此时,只是想让娘娘知道,臣并无任何私心,今后也不会有任何事隐瞒娘娘。求娘娘为陛下保住实力,臣相信陛下大概是困于海外暂时不得回转,定不曾遇难!”
纵然萧瑾口才很好,说的也是实情,凌妆也更愿意相信容汐玦安好,但要她抛下亲人只身逃亡,总归难以做到。
夜渐渐深了,卢氏早就打发走了所有的内侍宫娥,只说留上林太妃的宫人在内喝茶。
萧瑾见左右劝不动皇后,乘着卢氏过来倒茶,一掌劈在卢氏后颈,卢氏当即软倒在地。
凌妆一惊,却也没有呼喊出声。
萧瑾低低说了声:“得罪了!”
凌妆方站了起来要说话,就被他拂中要穴晕了过去。
等到醒来,已经是天光渐晓,她侧躺在什么东西上头,眼前的景物不断飞逝。
凌妆叹了口气,挣扎着要坐起来。
听到有人喊道:“将军。”
行进速度随即减慢,凌妆手扶到两边的木棍,才发觉躺的是一个简易的担架。
萧瑾落后两步,还是女子妆容,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扮,除了看上去是个英姿飒爽的美貌姑娘,一点儿也不违和。只是他面上表情甚是凝重,脚步也并没有停,道:“萧某路上但以夫人称之,夫人是女中豪杰,相信必能体谅萧某这番苦心。”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事已至此,就算说要回宫,萧瑾必也是不会听的,天色未大亮,想是宫里都还不知自己丢的了事,本来这时候回去最是神不知鬼不觉,但等到天亮了,或者就已经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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