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跪坐在下首,垂着眼,静静喝着杯中水。
终究是上首的老妇人先开了口:“你不是最近听你爹的在看那什么药铺子,怎么有功夫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刘启抬起头,微微一笑,端的是温良恭俭,道:“孙儿来看奶奶,本来就是本分。”
薄太后摇摇头,笑了一下:“总拿话来哄我。说吧,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
刘启沉吟一下,放下手中杯子:“奶奶提过想从薄家给我选门亲事。”
薄太后看他一眼:“不是你不愿意?”
当年高祖薨后,吕后排挤刘氏子孙,只有她因为当年低调无宠,才得以和儿子一起远赴封地。谁又能想到后来风云变幻,竟是她的儿子登基称帝。是以她也看明白了,有时强求,争来争去,弄得谁都不开心,死的死惨的惨,谁也落不得好,又是何必呢?
这孙子也几乎是她看得长大的,知道他年纪虽轻,却极有主见,即使勉强他娶了薄家的女儿,他自己心中不愿意,最终结不了亲,反结了怨。待得自己百年之后,她孙子登基为帝御宇天下,薄家是兴是亡还不是要看他的心意,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薄太后没有做第二个吕后的打算,也不想在这种事上惹刘启不快,是以虽然提过让他与薄家结亲的打算,却不曾强迫。
刘启唇角弯弯,似乎真是孝顺无比的好孙子。他道:“我现在改主意了。只是也想请奶奶答应我两件事,一是娶薄家哪个女儿由我选,二是,想让薄家新认个女儿回家。”
薄太后愣了一下,随即气笑了:“你倒打得好主意。”
她如今自然明白自家孙子的打算,哪里是来看她,分明是来同她做交易!
他想借自己这老太婆的势,光明正大地娶个不知哪里来的女子为妻;给自己的允诺便是,未来的太子妃、甚至皇后,从各种名义上来讲,都是薄家的人。
自此薄家便与未来的帝王捆绑在一起,而不仅仅是一个依仗自己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的,看似高贵的,外戚。
虽然气,薄太后却没有拒绝,只是闭上眼,静静待了一会儿,吐出一句话:“你倒是上心。”
刘启唇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转瞬即逝。知道这事已是成了,垂着眼放下手中杯,淡道:“孙子上心的也是薄家的姑娘。”
“没脸没皮的,从哪学的。”薄太后横他一眼,“去吧,我自会和你爹提。”
刘启出了太后宫殿,正往外走,突地又想起来一件事,脚步一顿,拐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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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致心情不好身体也不好,看外面天气不好,更加憋气。
金王孙回来就见她怏怏地趴在家里桌子上,盯着桌上的壶。
他绕过去,从后面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你就不能老实歇着吗?”
王致睁着眼睛看着他,扯住他袖子,哼哼:“金哥你去那里了?”
金王孙就任她拉着,好脾气道:“去做早该做的事。”
王致就一副特委屈的表情看着他,小小声,两只手都伸上去拉住他:“你都不陪着我。”
金王孙少见她这副不讲道理的黏人模样,眼底渐渐更加柔和了些,把她手包在手里一点点从自己身上拉下来,给她拉上被子,把手塞回被子里,妥协道:“陪着你。”
王致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金哥,咱们家铺子怎么了?”
金王孙伸手把她眼睛遮住:“你好好休息,我自然会处理。”
王致张嘴咬了他一口。
金王孙木着脸把手撤开,映着灯光烛火看她,突然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随即他若无其事地起身,随意地转了视线,转移话题道:“对了,致儿,我把那家做米糕的师傅请回家里了,这几天专门给你做。想吃的话告诉德发他们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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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最受今上宠爱的慎夫人坐在宫殿里,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珠串。
她手上突然一顿,想起什么般对身边人道:“今天的米糕呢?怎么还不送来?”
宫女竹芋忙道:“婢子去催一催。”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竹芋苦着脸回来了,期期艾艾地看着慎夫人:“夫人……”
慎夫人抬起头:“怎么了?又全被淮阳王差人取走了?”
竹芋摇摇头,小声回道:“那边说,做米糕的梅婆婆人被太子要走了……”
慎夫人和淮阳王长年以来针对汉宫米糕的竞争平衡,终于因为太子的介入而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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