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钟之龄进宫主要就是和钟明巍说这件事儿的。
“什么?爹爹不愿意统兵了?”美芽一怔,忙得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惊诧地道,“那西北大营以后怎么办?”
美芽甫一开口,就瞧着钟之龄抬起了头,一双虎目朝她看来,美芽心里“咯噔”一声,忙得起身,对着钟之龄和钟明巍福身道:“后宫不得干政,臣妾知罪,请万岁爷责罚。”
她一向是和钟明巍没规矩惯了的,对钟之龄也当亲爹看待,所以刚才就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只是钟明巍不和她计较罢了,钟之龄又怎么会允许她一个妇道人家干涉朝政呢?美芽这心里别提有多七上八下的了。
“这算个什么干政?不过一家人说说家常罢了,坐回去,”不等钟明巍开口,钟之龄已经发话了,瞧着美芽战战兢兢地坐了回去,钟之龄又道,“丫头,你可能不知道,你娘亲未出阁的时候,在突厥可是呼风唤雨的嫡长公主,做的可都是指点江山的大事儿,最多一次曾亲率四十万大军出征呢,我这一次率军东行,西北大营的一切军政要务,都由你娘亲打理,所以我不是迂腐之辈,并没有那起子条条框框,什么牝鸡司晨之类的话,想来必定是那起子迂腐无能之辈才会防女人如蛇蝎,我对此一向是不屑一顾,想来明巍也是一样。”
“是啊,儿子随爹嘛,”钟明巍含笑道,一边给美芽盛了一碗清鸡汤递过去,让她宽心,一边又跟钟之龄道,“只是儿子着实不解,爹爹为何忽然就不想统兵了?说句藏私的话,儿子初登大宝,最忌兵权变动,且西北又是大周边陲重镇,过去三十多年来,一直都由爹爹镇守,才能一直平安无事,爹爹更是被誉为大周战神,这个时候爹爹忽然提出不愿继续统兵,儿子身为费解。”
“没有什么好费解的,就是你娘亲如今身怀有孕,她又是个自幼就向往江南的,所以,我就想着带她去江南定居了,以后都不再舞刀弄棒的了,”钟之龄喝了一口桂花酒,就酒盅放回桌上,一边感慨道,“我镇守西北三十有五年了,你娘亲是突厥嫡长公主,为了突厥皇室,呕心沥血二十年,如今你登基为皇、西北安定,突厥与大周修好,我和你娘亲也算是得偿所愿,现在就盼着能过上寻常人家相夫教子的日子,”说到这里,钟之龄又是一声叹息,脸上满是无奈和感慨,“我早做腻了什么劳什子大周战神,她也不稀罕什么突厥嫡长公主,明巍啊,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就是时间了,从今往后,我希望我的时间都用在妻儿身上,而不是没完没了的案牍劳形上,你明白了吗?”
“是,儿子明白了,”钟之龄说的这么情真意切,钟明巍又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看着钟之龄眼角明显的皱纹,心头忍不住就是一酸,他知道钟之龄必定是早就萌生退意了,可是为了他却还是坚持了这么多年,当下起身给斟满了一杯酒,双手送至钟之龄面前,一边躬身道,“既如此,儿子就祝爹爹和娘亲琴瑟和.谐、白头到老。”
“哈哈!我儿说的这话我爱听!”钟之龄心花怒放,一边接过了酒盅,一仰头都喝了个干净。
“爹爹,您和娘亲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江南?”美芽抬头问,“娘亲如今身怀有孕,怕是不方便启程南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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