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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因为这里始终是一片漆黑。
从黄某近乎病态的自言自语中,姜槐才知道自己置身何地——她在安置区的廉租房里,两年前煤气爆炸后,政府对这一片重新规划,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最后还是没有规划好,这一片成了烂尾楼,有的已拆迁夷为平地,有的还保持着荒废的模样,成了流浪汉和拾荒者的聚集地。
姜槐之所以闻到烧焦的味道,是因为这栋楼,就是当年煤气爆炸的那一栋,黄某妻女丧生之地。
黄某一直在焦急地踱步,时不时拉开遮着窗户的黑布张望,外面也是一片昏暗。
到底过了多久,姜槐不知道,她只知道,黄某越来越急躁,步伐越来越急,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大,掀黑布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期间,黄某的手机响了几次,都被他按掉。
姜槐浑身乏力,神经却随着黄某的动作越绷越紧,可她心底始终有个细小微弱的声音在对她说——他会来的。
终于,她听到黄某欣喜的声音“他来了”。
果然,没有多久,她便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很快,门板被用力地拍响。
姜槐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黄某拉住,东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姜槐知道,那是一把刀,因为它尖锐的刀刃已经割破自己的皮肤,有些疼。
疲倦,疼痛,恐惧和紧张甚至还有饥饿,一直伴随着姜槐,她的神志已经不甚清晰了,可很奇怪,后面的事情她却记得很清楚。
比如这间囚禁自己的屋子的模样——随着单池远的破门而入带进来的光姜槐终于看清了,这里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地上还有不少黑色的灰烬。
比如单池远的脸——他的焦急的,却没有慌乱,看到她的时候,甚至还露出一点笑,只是那笑容是冷的。
比如黄某的反应——从看到单池远的那一刻,他的手便有些抖,是愤怒仇恨还是兴奋,便不得而知。
“你来了,你来了!”他不停地重复着:“你竟然来了!”
“难道你不就是希望我来吗?”单池远看起来很平静,他甚至没有看姜槐一眼,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背在身后的手,一直在颤抖。
这样的单池远,显然惹怒了黄某:“你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你心爱的女人在我手上,你想看着她死吗?”
“她死了,你又要继续回到监狱里,况且,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我心爱的女人呢?”
“那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到底玩什么把戏。你杀了她,你坐牢,我少了一个仇恨我的人,对我有什么影响?”
单池远说得云淡风轻,黄某听着,却越发愤怒,他像一只破旧的风箱,“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你……你……”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妻女的死亡,我的确很遗憾,但我不认为我有错!况且,你口口声声说爱着他们,据我所知,你妻子活着的时候,你和她关系也不怎么样,轻则破骂,重则殴打,你和你女儿感情似乎也是一般,连家长会都没有参加过,现在何必装成一副好丈夫好爸爸的模样。你痛苦不过是因为,你坐了几年牢,出来了,连一个发泄的人都没有……”屋子里光线昏暗,单池远居高临下,“我真为你感到可怜。”
说完这一句,单池远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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