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子时,百花楼。
此时的百花楼,灯火辉煌,说是照亮了夜空也不为过。已经过了半夜,这里的客人们却兴致正高,传杯换盏好不热闹。漂亮的姑娘们如同下凡的仙女一般,一个个打扮精致、浓妆艳抹,醉倒在一位位君子的怀里。
大堂之中,场面更是有趣——正中的一桌上,只有一个男宾吃饭,身边却围绕着不下二十个姑娘;就连旁边桌子接了买卖的女子们,也不住眼地朝着这边打量。
只因为,坐在这里吃饭的,正是京城第一俊——玖。或许这些人并不知道玖有着镇邪司二当家壁水貐的身份,但是见他一盏接着一盏灌下杯中花酒,还不忘与周围女子谈及风花雪月——这份游刃有余,着实透露出十足的男性魅力。
此人乃是常客,老鸨素知其出手阔绰,便一门心思地招待着这位财神爷。即便因此会冷落了周围其他客人,那也是稳赚不赔的。老鸨尚且如此,也难怪那些接了其他客人的姑娘们不断张望,心里面痒痒的,开始朝三暮四了。
虽说这场面令不少出来寻开心的人火大,却也暗合了某些人的心思。这不,有三个人进了门后便低着头直奔二楼,走向最偏的雅间——这一看,便是不希望被人看到身份的主,就连面孔也用薄纱遮蔽。平日里,这打扮绝对要被拦下来一五一十问个明白的。也幸好玖在楼下招摇,这三人自打进门,竟然没人发觉,甚至连个出来招呼的人都没有。小二和龟公,甚至门口的迎宾小哥,早就围着楼下的玖打转啦,真是老鸨赶也赶不走。毕竟,玖爷随手给的赏银,就足够抵得上半年的月钱。老鸨再骂,能扣几个银子?有这份诱惑在,谁还能安得下心忠于职守呢?
那三人上了楼,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后,便推开了雅间的门,鱼贯而入。而雅间内,坐于桌前的只有一人——玖。
没错,楼下的玖乃是吸引众人目光的,雅间里的玖才是等待客人的。
后入的三人卸掉脸上的面纱,正是当今朝廷位高权重的三位国师。
琥国师与烊国师原地立住,客气地招呼了一声:“二当家久等了。皇上今日休息得晚,我们离不得身,这才耽误了时辰。还望二当家不要见怪。”
却见玖只是闷头吃菜,对这两人的招呼理也不理,这举动,着实让两位国师下不来台。
“咱们之间又不是朋友,不必假惺惺地客气寒暄了吧?”麓国师倒是没有在意玖的态度,甚至笑了笑,然后直接拉了椅子坐下。
玖这才抬起头,露出了一个笑脸:“所以爷才喜欢跟你打交道。就是嘛,大家开诚布公,多好!明明就是爷想弄死你们三个,你们三个也想弄死整个二十八宿,何必惺惺作态?来来来,喝酒。”
说着,玖忽然一改刚才的高冷,人顿时热情起来,帮着三位国师一人一杯地满上了酒水。琥国师和烊国师端起杯子互相看看,并没有随着玖一起一饮而尽,反而是看着麓国师,似乎是在等他拿个主意。
麓国师并未理会二人眼神,他很是从容地干了手中那杯酒。琥国师和烊国师这才也一并喝了。
“怎么可能下毒呢,他鼻子那么灵。”玖显然是看穿了二人的心思,指了指麓国师后耸耸肩膀,言语之中丝毫不留情面。
“时间有限,我们得在皇上醒来之前回去。咱就开门见山吧。”麓国师夹了一口菜,咽进了肚子里,“皇上清修结束,静养也只到后天为止。也就是说,大后天,皇上便要上朝了。”
“爷早就是一介布衣了,麓国师不会不知道吧?”玖似乎很奇怪麓国师为何会说出这番话,“如果只是来提醒我上朝的话,那我可走了。哦对了,楼下的银子,你可得替我出啊。”
“你我都知道,皇上的金銮殿龙椅前,挂着十二道赤金虎符。”麓国师继续夹了一口菜,不紧不慢地说道,“但现在,那调兵遣将用的虎符,丢了一枚。”
一旁的琥国师与烊国师,似乎根本无心吃饭;听到麓国师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段话,他俩的脑门上已经流下了层层冷汗。
这件事如果被皇上知道的话,恐怕不止杀头那么简单了……
眼下,南疆刚刚平复,却依然有零星反贼拼死起势,还远远谈不上太平。至于狮驼国那边,这些年一直都是不断增兵,而且是——增重兵!朝廷怕的,就是与狮驼国顿生战事,这才一直小心防备。毕竟与南疆不同:西北方位,朝廷与狮驼国、李家三方接壤,谁先动手,便会被其他两家势力联合瓜分。
按捺不住的话,朝廷可是要吃大亏的!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一向保存周全的虎符竟然被人窃走了!琥国师和烊国师知道,倘若这窃取虎符之人是别有用心,用此兵符调动军队贸然发动与狮驼国的战争,那么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琥国师和烊国师光是想想,便要尿裤子了。
“神机营不在的话,边关众将士胜算应该是微乎其微吧……毕竟狮驼国兵强马壮,那三兄弟更是不好惹。”玖自然也是知道天下大势的,随口一说,便说中了眼下局势的关键所在。
烊国师匆忙点头称是:“那狮驼国确实厉害,万一招惹了他们,朝廷便会……”
话没说完,只听得麓国师非常生硬的一声咳嗽。烊国师一愣,虽然知道麓国师这是在打断自己,却不晓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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