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乌溜溜的大眼,绿芽只得竭力的编了起来:“这个……少爷和少夫人有事呢,不方便带着小少爷呢,不如等他们忙完了,奴婢在带您去找他们?”
宁树儿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中意思,顿时就扁起了嘴,还吸了吸小鼻子,脸上写满了不开心,但却不哭不闹的,把绿芽一颗心看得都融化了一般,只得加倍哄了起来:“奴婢带小少爷去玩吧,小少爷不是喜欢扑蝶吗,咱们去扑蝶如何?”
外头打理着花圃的匠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嘟囔道怎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似的,没一会儿,当他带着帽子,从那透着光的林荫里见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时,那份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对宁树儿来说,扑蝶就是追着那好看的蝴蝶,连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小脑袋,还主动牵了绿芽的手,把自己小小软软的手搁在她手心,仰着头催促起来:“走……走,蝴蝶。”
于是,当站在花圃边儿上时,一大一小两个看着里头飞舞的七彩斑斓的蝴蝶时,都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唯有一旁的匠人心都在滴血,心疼起他好不容易才培育出的花朵起来。在宁树儿这个熊孩子跃跃欲试的时候,还壮着胆子说了一句:“绿芽姑娘,还请手下留情才是。”
绿芽捂着嘴笑了笑:“还请放心才是,小少爷有分寸的。”
此话不假,宁树儿可是被他娘给耳提面令过,不让他再糟蹋鲜花,这不,花匠半信半疑的扭头看去,只见跑进花圃里的宁树儿虽眼一直盯着在空中飞舞的蝴蝶,但脚下还算有分寸,没有像上次一般照着就踩上去,让他的心好受了许多。
不远处,正带着宁蕊出来走动的安氏等人也瞧见了这一幕,安氏目光闪动,一边儿的大丫头见她望着宁树儿的方向,跟着说了句:“听说上回两个小丫头没带好人,少夫人便换了两个年纪长的,又让绿芽姑娘时不时在一旁守着,真真是一片慈母心肠。”
安氏面无表情的听着,让身边的人后头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她目光有些幽远,只定定的看着前方,须臾片刻后,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抬着腿带着一众奴仆们走过。
三日后,刑部的人回了话。
面对刑部列举出来的人证物证,被弹劾的官员们都无话可说,尤其方家,面对着铁证,方常伯只得老泪纵横的表示自己教子无方,做出这等丑事,请坤帝从轻发落。
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对那可怜的母子几人有任何的表示。
朝堂上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方常伯的几声唉叹,让人听着唏嘘,坤帝没有丝毫动容,他扫过还在那儿掩面的方常伯,问着百官之首的几人:“三位阁老,两位相爷觉得此事应如何处置?”
温阁老、宁阁老、武阁老三人纷纷表示应按律处置,叶相和凌相也表示如此。坤帝哪能不知道他们这是不想得罪人,大都本就没有律法表示原配变成了奴婢应该如何,无非是斥责一顿罢了,毕竟,错已铸成,谁又能为了一个平白不想干的去开罪他人?
但,他偏偏不想如此。
“既然三位阁老、两位相爷都觉得应按律来行事,朕也深以为此。”话音刚落,下头的方常伯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没等他这口气顺畅,坤帝又毫无预兆的说:“从即日起,我大都对此种品性败坏的学子一律剥夺科举资格,被告者若查清此事真伪,应拨乱反正,重回各自身份,为官者连降三级,为妻者,扁为妾室,剥夺一应权利,晨昏定省不得有误,若行事无端,则扁为奴。”
百官都被坤帝这旨意弄得措手不及,各个惊讶得很,而坤帝更是接连又道:“御史台弹劾的官员一应按此律法处置,不得有误,退朝!”
宽大的龙袖在空中挥出了一个弧度,在山呼万岁的跪拜下,只见得那长长的衣摆从台阶上划过,如同这话一般,没有丝毫余地,随即被仪仗簇拥着,离开了前殿。
方常伯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跪下后就起不来了一般,腿弯处黏糊得厉害,身旁路过的官员们在行到他身边时纷纷叹了口气,随后一言不发的离去。
“方大人?”
三皇子是最后一个在他身边的,此时的前殿已经空无一人,他弯了弯身,把方常伯从地上给扶了起来,说道:“方……外祖,父皇已下的圣旨绝无更改,你得保重身子,回去好生劝劝二姨母才是。”
方常伯借着他的手起了身,仍然觉得腿抖得厉害,在三皇子说完后,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犹如抓住浮木一般,反手拉着三皇子的手,道:“成儿,你去求求你母妃,让她去求一求陛下,你二姨母被扁左右是在内宅,但你二姨夫可是要连降三级啊!”
那明昭书院是何地方,相当于前朝的国子监,他那女婿好不容易才在里头站稳了脚跟,他正筹谋着让他多拉一些学子到三皇子这派呢,如今这一扁,岂不是功亏一篑?
三皇子眉眼一跳,似乎被说动了一般,抬着迟缓的脚步到了眉妃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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