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后,罗杰克大副喜迎贵客。
他生活随性,邋遢糙汉子没有那么多拘束,正盘腿坐在地板上边擦枪边喝酒,面前摆了一盘花生。对于卡维尔的到来,罗杰克的惊还是大于喜的,他从文莱的口中得知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很怕卡维尔恼羞成怒,这次来是找他麻烦。
但转念一想,卡维尔这种提着两把枪就敢单闯人家的物资船的男人,应该不会有那种恼羞成怒的情绪。
罗杰克只穿了条肥肥大大的短裤,胸前体毛旺盛,嘴里还含着两颗花生。被这样一个男人自上而下带着怀疑目光地打量,卡维尔觉得心里那股邪火似乎更胜了一些,很想脱了上衣去找人打一架。而这种幼稚的想法上一次出现是在十年前。
心里想着瑶安那张清秀恬淡的小脸,卡维尔把外套扯下来甩在地上,踏着靴子去罗杰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盒子雪茄。尼古丁的气息冲进鼻腔,卡维尔终于觉得心情缓和了许多。
自他当任VK的船长以来,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他对着干了。上一个是威登,再上一个是联盟军队的副元帅,两个人的死法都不怎么好看。
至于瑶安……卡维尔沉默着吸了口烟,他想了想,他连一根手指头也舍不得动她。
刚开始的时候,罗杰克大副没敢说什么,仍旧沉默地在那里擦枪。
一把VSS,从头拆到尾,再一点点装回去,重复了三次之后,卡维尔仍旧在那里安静地抽烟。
气氛诡异非常。
罗杰克抿了口酒,终于壮了壮胆子,回头问了句,“船长,来杯吗,百加得。”他摇了摇杯子,“嗯,味道不错。”
卡维尔没说话,烟头按进玻璃烟灰缸里,头微微垂着。阴影下,面部轮廓更显得深刻。
罗杰克喊卫兵来新拿了一个杯子,给他满上,又殷勤地把花生盘子往他那里推了推。卡维尔仰头喝完一杯,用手背把嘴角的酒渍抹去,直接抬手将杯子给扔了。
罗杰克看着那个骨碌碌滚了好远的大号杯,又看了看那瓶65度的百加得,本来含在舌尖上的话也咽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卡维尔终于低低开口,嗓音带着点烟熏过后的沙哑,“你说,以后要是有个女人,爬到你头上耀武扬威,怎么办?”
罗杰克皱眉,“会有女人愿意爬到我头上耀武扬威吗?”
卡维尔闭着眼,左膝曲着,手腕懒洋洋搭在膝盖上面,闻言,掀了眼皮凉凉看他。
罗杰克“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瑶安小姐也没有您说的那样啊。”他扔了颗花生到自己嘴里,鼓着腮帮子嚼,“她多可爱。”过了会,又补了句,“并且善良。”
卡维尔想,对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瑶安确实是担得起这两个词的。
而对他呢?躲避,推拒,爱答不理,连笑都吝啬。
在她的眼中,似乎连一只会下蛋的母鸡都比他的地位要高的多。
长久的沉默过后,罗杰克犹疑着开口,“船长,其实,您不能怪瑶安小姐的。”
三十岁的、长着络腮胡子的、身材魁梧像只熊的、没摸过女人小手的罗杰克大副正襟危坐,而说出的话竟然很有道理,他说,“您忘记您之前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了吗?如果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女孩子躲着你是正常的。毕竟你无礼又过分。”
卡维尔指尖搓了搓,抿唇道,“你干的事也不漂亮。”但是你得到了小蛋糕。
“我有给她送小礼物哄她高兴啊。船长,文莱大副都告诉我了,女孩子是要哄的。”罗杰克对自己的事迹引以为傲,“你瞧见瑶安小姐的那只母鸡了吗,我送的。”
卡维尔似笑非笑地“哦”了声。原来,罗杰克也为他船上的动物园出了一分力。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去算这笔账。
卡维尔站起身,拎起地上的外套出了门。百加得的后劲极大,他又喝的太猛,现在已经觉得酒气上涌,浑身燥热。罗杰克趿拉着人字拖不放心地跟出了门,嘴里还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嘱咐,“船长,您别那么凶了,您好好说话,瑶安小姐会听的,她的性格真的特别好……”
话说了一半,卡维尔已经戴上头盔,投来冷冰冰一瞥。
罗杰克瞬间噤声,他站直身子敬了个礼,“船长,再见!”
回首船的路上,卡维尔想起了前几天和文莱的对话。他问文莱,为什么忽然对她改观。
文莱说,因为但并不止因为她救过船队,两次。仅凭着她这两次的无私,瑶安就有足够的理由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爱护,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个吸引其他人关注与喜爱的人。
后来,文莱又问,“船长,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不同吗?”
“因为,你所没有的东西,她都有。”
远处有两颗星球在相互环绕着转动,速度不缓不慢,只有一颗会发光,淡蓝色的光晕,像是只柔和的眼睛。而另一颗,本处于无尽的黑暗中,却因此被照亮。
卡维尔转回视线,忽然觉得心中轻快许多,有什么决定已经慢慢清晰。
以前的时候,瑶安总是和路易或者汤森在一起,温温地讲一些她所知道的那些语言和文字。卡维尔偶尔听到一两句,本来没往心里去,但现在却蓦的就想了起来。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趁着酒劲儿,他似乎该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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