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蹲在镇门口,一袋接着一袋抽着旱烟,默默地看着戴绿帽子的红星队小学生们忙忙碌碌。
他们正在上今日的劳动课。
甜妹儿看着激情澎湃的小豆丁们。
她向一个面容和善的打听学校,毕竟碧山村也有一座小学。
六十年代末的学生们很不一样。
学校没有教材,但有考试。
“学生自己不会做可以抄别人,在做题时也可以相互商量。”——某高级领导。
于是考试大家可以互相抄,考试结果有分数,但不起作用,因为不存在留级问题,也没有升学问题,已经不再有高考。
晓丫头听得有点心痒痒,但碍于四妹妹得高武力值,不敢支声。
但是,学生们比上课还累。
贫下中农子弟参与管理学校。
根据每个学生家庭成分,以及自家房院大小及经济收入状况,最后谁家最穷谁就当班长,其余穷当小队长。
甜妹儿:
……以穷为傲,国家真的不会完蛋吗?
虽然没有任何课程。
但每日都会听广播,请革·委会的人介绍红星主义劳动大学的创办史和艰苦奋斗史,最后落于实际。
比如,怎样在一片荒山野岭中开辟出片片果园?于是次日是植树日。
再比如,小学生军训针灸。
学生们搞拼刺刀热,或用木枪相互拼,或者背起背包行军,一走就是七八十里路,还能举行比赛,甚至还有串联高级学生教导的防原子,防空洞演习,防化学演习。
至于针灸,热衷于你给我扎针我给你扎针。
或者中草药热,于是同学们开始去野外山上挖各种中草药。
甜妹儿:
……这课程挺丰富啊!
搞演出,排节目,植树造林,进工厂搞生产,□□色歌曲……这些都是如今初中小学的主要课程,教科书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英语数学语文通通还给老师。
他们的课程只有实践。
今日,小学们正在整治街道。
他们用村里大喇叭,奶声奶气把村里五类分子名单全部通知一遍。
然后,用一尺见方的白布毛笔写上黑字。
“历史旧官僚分子XXX”“地主分子XXX”“富农分子XXX”“寄生虫XXX”等,缝在每个人背上,戴着高尖纸帽子,他们必须每天清晨天不亮就把街道和临街厕所打扫的干干净净。
小孩子们每日都有监督员。
他们如同一张白纸,被染上黑色灰色,还以为那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甜妹儿七人集体沉默。
这真的不会教歪学生吗?
不再去管那些绿帽子,坐着一辆高价的驴板车,他们终于回到久违的碧山村——宁静祥和,青山绿水间炊烟袅袅,村口躺着晒秋阳晒红薯的老人们,欢乐玩耍的小伙伴们。
没有绿帽子,没有红袖章。
真好。
甜妹儿把红袖章取下来,绿帽子抛掉,对着村口一只已经肥肥的黑白大团子,吹一个响亮口哨。
“咕咕——”
“甜妹儿!”
“甜老大!”
……
山娃娃们一窝蜂围过来。
当然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待着斗笠的灵活大胖子,谁要是敢挡着它,一爪子不耐烦挥开,神情特别人性化,真的很有可能里面住着一个人。
衣服很可能划个口子。
山娃娃们还不敢对国宝抱怨,否则它会一屁股坐在来。
“咕咕!”
比猪还肥胖的粉团直接咕噜咕噜滚到甜妹儿面前。
它把肥肚皮露出来,两只手对着小姑姑伸手求抱求举高高,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她,甚至不要脸的吐出粉色的舌头,像是给飞吻一样。
岁月是把杀猪刀。
萌萌的黑白团子已经进化成一只武力值爆表的胖大叔。对比起抚摸粉团的刷子毛,甜妹儿更愿意把小熊猫举高高。
于是,碧山村最熟悉的一幕出现——“大熊猫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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