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黑得早。
从五点半开始, 在村口处, 明亮的篝火已经点燃。
忍受着凛冽的寒风,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这些人多半是阳火重的成年汉子, 他们环抱胳膊、瑟瑟发抖,焦急等待着出村的牛车马车。
甚至有暴躁小伙子, 举着篝火, 爬到半山坡上, 眺望瞅人。来来回回多趟,折腾得旁边人头晕目眩。
天已经全黑, 村民们不愿意回家等待。
夜风更冷了,他们手上虽然带着手套, 依旧冻得跟猫狗咬住一样,脚窝在厚厚棉鞋里冻得发麻,跟有千根万根针差不多。
叶妈妈与叶二婶, 直接把家里碳盆子与木凳子,通通搬到村口大树下, 是草把子、树枝、草皮、炭火点起来, 叶二叔叶三叔俩糙汉子,围着它烤火取暖。
不多一会儿, 数个木碳火盆在村口处燃起来, 依旧很冷。
村里几个大老爷们拍一拍大腿, 合计一下, 干脆用粗木头、竹帘, 搭建几个大的临时避风所,将大的寒风,抵挡在外头。
炊事员还送来一大铁锅热气腾腾的姜汤。
“张队长他们咋还不回来?天黑黢黢的,他们走马灯有带吧?炭火早知道多装一点。”
“有带有带,咱家带差不多半麻袋呢!全车人烧三天三夜也烧不完。”
“夏天咱们去镇上,最早也是三四点回村。冬天山路都是冰雪,滑不溜秋,他们得走慢一点,也正常。”
在这种特殊情况,尤其忌讳说悲观的话。
你否管问谁,都是吧啦吧啦一大堆自我安慰的好话。要是谁没眼色没情商,村民们真的有可能一拳揍回去。
老人女人娃娃们并未出门,在家里团聚一起,将滚烫的丰盛饭菜都做好,时不时热一下饭,时不时往屋外望一眼动静。
任何风吹草动,也都能让他们起身查探。
直到晚上八点,马车驴车的身影,才出现在众人眼前。板车上与等待的村人们,同时狠狠松一口气,赶紧端着一碗碗姜汤,跑过去迎接亲人。
“二叔,三叔!”
裹着大棉袄的叶安诚,急急忙忙跳下车,又麻又酸又疼又僵的两腿,让他往旁边一歪,的亏叶爸爸眼疾手快,单手提住儿子后领。
“瓜娃子,慢一点,没人跟你抢!”
叶二叔走近后,把姜汤递给大侄子,毫不犹疑蹲下来,帮他捏捏小腿肚儿与脚腕处,帮他去除麻僵感觉。
大口大口喝下姜汤后,叶家父子这才能感觉到,腿脚手脸全都疼得厉害,这说明它们真真切切是自己的。
天黑后,路上只要一张嘴,寒风送上满口冰渣。
张队长捏捏有些痒肿的喉咙,喝水烫得更疼,他不再说话,随意摆摆手,让大家直接各回各家。他还得去白老爷子那里拿点药,明天继续跟着跑一趟。
将瘦驴身上冰凉的铁制皮质零件一件件,把它喂饱,牛棚里整理多下保温暖,叶家人才放心地拍拍它头,背着几个大背篓,一步一步回家去。
这一路上,各家各户都飘着各类食物的香味,馋得他们猛然吞咽口水。
叶家父子刚踏进院门,闻着自家饭菜的味道,肚子咕噜咕噜,空城计唱得更响,叶二叔叶三叔同样如此。
汉子们嘿嘿一笑,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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