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实的蓝布小棉袄里, 还卷着一套崭新的花衣裳灰布裤。
“臭老头!我就知道。”
白老爷子无奈摇头, 抱着惊喜的甜妹儿, 到西边找老伴儿去。
泥瓦匠师傅的速度不是吹的, 几小时不见, 几面墙已砌好, 整整齐齐,光光生生。
看到这一步步快成形的‘新’屋子, 哪怕不是自家的,也有一种满足的感觉,乡下人愁一辈子,有时候也就想有套自己的房子。
师傅们砌墙的继续砌墙。
李师傅拉着张老爷子讨论这椽或檩或房梁等土木结构的问题。
学徒们则在打理清扫那些旧灰瓦。碧山镇窑里烧出的都是青砖灰瓦, 从未出过红砖和红瓦。可能涉及这个本地土质和窑内最高温度的原因。
尽管,青砖瓦房也比村里头大多数土木屋,强太多。
“甜妹儿,你这是去地里头滚一圈吗?”
叶妈妈谢过白老爷子, 生气拍拍小闺女的屁股。
“这事儿真不怪孩子,甜妹儿可乖着哩!”白老爷子笑了笑,把棉衣棉裤单衣单裤,裹着都递给叶妈妈, “夏老爷子给的,他挺喜欢甜妹儿的, 想收她做徒弟。”
夏裁缝!
三个村手艺最好的裁缝!
这年代, 否管裁缝、铁匠、泥瓦匠、剃头匠、弹匠……凡是有点儿技术, 都是学徒跟师傅学, 学会就是一身吃饭的本事。
姑娘做裁缝,可比下地干活轻松的多。
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儿。
“真是多谢夏裁缝,只不过甜妹儿太小,怕她使不上啥劲儿,我得先问问爸妈。”
因牵扯到闺女人生大事,叶妈妈不敢一口回绝或应声。
她还惦记着,自己小闺女的‘力气大’‘仙女身份’等特殊情况,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得回家找叶老爷子商量才行。
“不急不急。这事儿可以让甜妹儿爷爷,去跟夏老头商量一下。”白老爷子好心建议道。
至于俩聪明老头子,会不会吵起来,就不关他的事,反正,臭老头不会打叶老爷子,也吵不过叶老爷子。多生气比心如死灰,对臭老头身体似乎更好一些。
叶妈妈拿着白老爷子硬塞的衣裳,戳戳闺女额头,跟白奶奶吱一声,抱着她,往东边方向一稻草屋走去。
“妈,咱要去哪儿?”
甜妹儿的小短腿,一甩一甩的,好想回家练舞蹈,恢复力气再说。
“给泥娃娃洗澡。”
叶妈妈戳了戳她额头。
从吃大锅饭开始,公社里头有规定,家家户户不准开火冒烟,再说,明年里家里的大铁锅都没了,莫非还得去削一截一截的竹筒?
据说,镇里头哪家白日里感冒烟,立马被逮住搜查。至于晚上,镇上屋子挨的近,举报起来特别容易。
夏季天热,大老爷们可以往溪水沟里跳,到娃娃老人们体质弱,还有大部分妇女姑娘们也得稍微讲究一下,需要用温水,也因此,这洗澡竟然成为大问题。
在叶二婶的建议下,模仿着镇上的洗澡间,碧山村的热水房,就这么来啦。她的建议,很得娘娘军们的喜欢。
对此,叶妈妈微微一笑,眼底的得意,一闪而过。
热水房,是两间简单的稻草木头屋,男女分开,里头分别砌着三个大铁锅,一个中铁锅,村人们可以再这里洗澡省事儿,也可以打热水回家用。
这大铁锅的灶台,跟做饭的不一样,是村里头一个人在外面偷学的手艺,为此他还得到高工分。
因叶妈妈是炊事员,倒是第一次来咱村的洗澡房,简单它的真面目。
一进入,甜妹儿就瞪大眼睛。
屋子里,中铁锅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而中间是三个大铁锅,可以煮很多很多饭那种锅。
左边一口铁锅,里头坐在一个椭圆脸丰满的妇女,一边搓啊搓啊身体,不断晃荡着眼前里两坨白花花的和谐波,一边‘哎呦哎呦,水冷了点’叫个不停。
她这么一叫唤,灶台前一个七·岁左右丫头,擦擦额头上的汗,立马把旁边的枯枝火星堆,再刨进去点儿。
叶妈妈脸发烫微红,甜妹儿被白花花两坨,晃得头点儿晕。
这位丰满妇女,正是村里头牛家二媳妇柳思思,因刚生下个大胖小子没多久,月子还没出,自是有时间白天休息。
她名字好听,性子可是非常彪悍的妇女,与母老虎赵老四媳妇儿,在碧山村可并称‘两霸王花’。
不过她与赵老四媳妇,全都敢骂的性子不一样,对丈夫婆婆很是妥帖柔顺,俗称‘屋外横。’
看到叶家母女进屋,笑了两下,看着浑身是泥的甜妹儿,边继续揉搓身体,边扯着大嗓门,热情邀请道:
“红霞嫂子可是稀客啊,今个儿带小丫头来洗澡?快过来快过来,咱这锅里头的水正合适,让她跟我一块儿洗过?”
屋里头另一合丫头,眼馋瞅两眼大铁锅,羡慕瞧一眼甜妹儿。
她长得也是一长椭圆脸,五官跟锅里头柳思思有七·八分相似,名牛招娣,一定这名字就知道,牛家有些重男轻女。
甜妹儿面露恐惧,使劲儿摇头,闷声闷气道:“妈,咱回家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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