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闻言,平静道:“现在杀我也不晚。”
凌夕再喘了口气,自嘲道:“我现在能杀得了你?”
以往凌夜修为尚不比现在,她都没法杀她。连母亲都说不请帝君出手,整个金玉宫怕是没人能杀得了凌夜。
还说什么现在也不晚……
“能的。”凌夜抱着郁欠欠,从容道,“只要你能请来三尊,让他们一齐朝我动手,我说不定就会死了。”
这话说得极狂妄。
可在场竟没人觉得她夸大其词。
凌夕更是嘴唇颤动,喃喃道:“只有三尊联手才能杀得了你吗?”又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
凌夜微笑着回道:“我也想知道。”
她也想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回到二十年前的这日,为何会将曾经历过的再经历一遍。
如果这不是人为,不是有人故意将她送回来,那么就只能是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上天觉得危险,为保全万众生灵,这才把她送回来,想让她改变什么。
可送谁不好,为何偏偏要送她?
论修为,她比不过郁九歌;论城府,她比不过江晚楼;论地位,她比不过重天阙。
她自忖,日后的四尊里,她可以说是最垫底的那个。送另外三人中的谁回来,都比送她要好。
还是说,其实郁九歌他们已经被送回来过了,只是还是没能改变未来会发生的事,不得已之下,这才选了她?
凌夜莫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靠谱。
但要证实这个想法,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
上天不是说能找就去找的。
同样的,也不是说她去问了,上天就会回答她的。
眼下,凌夜没再前进,只站在原地提着刀,微笑着对凌夕说道:“你接了我一刀。你可以走了。”
凌夕不可置信道:“你不杀我?”
出了那样的一刀,再随便出一刀,她绝对会死了。
这样大好的机会,竟然也不要吗?
凌夜点头:“我说了,只要你能接下我这一刀,我今日就放你走。”
刀被凌夜倒提着,细看去,其上竟没有半点血迹,仿佛凌夕不是被这把刀给重伤的。
而那刀明明只是一把最普通不过的刀,偏生在她手里,被她动用着,竟让人产生一种此刀该为传世名刀的错觉。
是了,能被一位准至尊动用的刀,还如何能说是普通的刀?
反正这刀的原主人已经准备等凌夜把刀还给他后,从此就要把这刀当传家宝供起来了。
凌夜继续说:“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赶紧走吧,再不走,你是想和沈千远一起葬身狼腹吗?我肯放过你不假,他我却不想放过。”
说起沈千远,凌夕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表哥,匆忙转头看去。
但见沈千远被数只狼妖围攻着,偌大的天狼虚影也在不断朝他发起攻击,他浑身血迹斑斑,气息极度紊乱,显见要支撑不下去了。
原本凌夜以为,哪怕到最后,她和凌夕和沈微斗个你死我活了,他也该照旧冷眼旁观,不偏袒任何一个人。
然而,直到金玉宫少君之争的最后一天,泱泱大湖,沉沉夜色,她浑身浴血地和他对视,她才终于明白,他不是不偏袒,他是觉得没必要。
她中毒了,她受伤了,甚至是她濒死了,险些被凌夕和沈千远两人两剑捅个对穿,他也能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平平静静地目睹她在鬼门关前数次徘徊,仿佛她不是他的女儿,仿佛她不是他和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共同生育抚养的孩子。
仿佛她之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那些所谓的血脉维系,从来都不作数。
再后来,她当着他的面杀了凌夕,他也仍是轻飘飘的一句来人,把地上的血处理干净。
这样冷心冷情,甚至是冷血的一个人……
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掠过,少顷,凌夜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已恢复如常。
她转头对金满堂说道:“沈千远身上有件法器,他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依我看,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免得孔雀昙没采到,还被他们给毁了。”
两个修者与一群狼妖打起来,那等战斗余波不是区区一株孔雀昙就能抵挡得住的。
金满堂颔首:“我和凌姑娘想的一样。”
凌夜道:“此事我一人出面即可,少君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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