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大小姐这话指的莫不是夫人?
“郁大小姐,属下虽是个下人,却也知什么是礼数。您现在让我带您去见我家侯爷,实在是于礼不合。”
“事关你们侯爷,我实在是没有其它的法子。便是冒着名声被毁,也要告诉你们侯爷事情的真相。”
郁霜清昂着头,一脸的大义。
左三是什么人?他跟着景修玄多年,长了不少的心眼。方才明明还听郁大小姐诋毁夫人的声誉,眼下装出这副模样真令人不耻。
“常听说郁大小姐您蕙质兰心,才情不俗。今日一见,才知所言甚虚。我们家夫人是您的妹妹,您居然可以不顾男女有别,跑到我们侯爷面前肆意诋毁,可见您的才名都是假的。
郁霜清刚被郁云慈弄得心神大乱,哪成想还被一个下人数落。精心打扮过的面容险些挂不住,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气质,狠狠地瞪了左三一眼。
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要不是那死丫头陷害她,让她成为京中人的笑柄,一个下人又怎么敢这样随意贬低她?
她恨!
她不甘心!
左三摇摇头,快速从小门进去。进去后,侯府的小门也关上了。见到他,左四挤眉弄眼地道,“郁大小姐走了吗?”
“不知道,看样子,真让夫人说中了。她这个姐姐八成是看上我们侯爷,心心念念地想挤进侯府来。”
左四脸虽黑,心却明镜般的,“继母能有几个好的,真是苦了咱们夫人。”
景修玄在书房内,听着自己两个属下议论自己的夫人。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那女子的神态,昨日她在说怕的时候,那垮塌的双肩,像在哭一样。还有她故作镇定的模样,莫名令人有些动容。
桌上摆着他常看的书,但他此时一个字都没有看出去。
半晌,他站起身来,提剑开门出去。
正巧,外面郁云慈求见。
他让左四去领人进来。
郁云慈回院子换过衣服,就来寻景修玄的院子门口。左四领她进去时,远远她就看到校场中的身影。
剑走游龙,身形如电。
许是听到脚步声,他收剑而立。冷眉星目,俊美绝伦。
“何事?”
“我突然想起一事,来请示侯爷。当初我嫁进侯府时,嫁妆单子应是送给侯爷了的。我能不能看一看…”
景修玄冰冷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转身朝书房走去。
她急忙跟上,一路进了书房。
书桌上还摊着一本兵书,这男人难不成天天看兵书?他一个锦绣堆里长大的侯爷,看那么多兵书做什么?
一张红色的单子飘到桌上,不知他从哪里拿出来的。她拾起一看,倒是写得满满当当,但从上面的名称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侯爷,我想拿回我娘的嫁妆,所以我想给成国公府下帖子…”
他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眼神俯睨着她。
“可。”
得到他的同意,她还是有些为难。这些古文,她能认识,却不太会写。写是能写出来,但字迹肯定是很难看的。
她的眼睛盯着那兵书。
他微皱着眉,“不识字?”
“识字的…就是写得不好看…”
“如此,我知道了。我会替你下帖子去成国公府。”
她大喜,心道至少被他揭穿也有好处。他还能帮衬她一二,若是靠她自己,连个帖子都不会写,恐怕以后在生活上会有诸多不便。
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他道:“上次给你的书看过了吗?正好,以后每看完一页,就誊抄下来。”
“那个…侯爷您有没有什么字帖类的?”
她想着练字还是练字帖的好,先临摹,总比自己胡写要强。
“我这里没有。”
“哦…我让人去买。”
他没有说话,也没让她出去。她想着,他是不是还有话说?正看过去,便撞进他深渊一般难以看透的眼神。
“侯爷…若是无事,我便出去了。”
他没有应声,过一会儿,冷淡的声音响起,“成国公府自前朝时便是京中世家,树大根深。成国公成晖是你的外祖,国公夫人范氏出身庆国公府,育有三女二子。你母亲为大,老二便是成国公世子,世子夫人柳氏是柳丞相的嫡长女,膝下嫡出二子一女,庶出两女。行三的是你三舅,妻子是南平侯府的嫡次女,膝下嫡出一子一女,庶出一子。四女是谢太傅的嫡长孙媳,五女便是贤王殿下的生母安妃娘娘。”
这么冗长的人物关系,还只是一个国公府的嫡系。
自古皇城根下各大世家盘根错节,由此可见一斑。她心里感激着他的提点,默默地记下重要的地方。
“多谢侯爷相告!”
“成国公夫人最疼爱嫡长女,当年你母亲去世时,国公府曾提出想把你接过去养。但被郁亮拒绝,你与方氏亲近,亦同样抵触,不肯与成国公夫人亲近。为此成国公夫人冷了心,多年来都不曾踏足将军府,也没有再提起你。”
郁云慈心下恍然,怪不得原主背后这么大的靠山都没有人管,却不想是外祖家见原主与方氏亲近,被寒了心。
“侯爷…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垂眸,盖住那满眼的晦涩难懂。
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她试探着小声道:“侯爷,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嗯,记得兵书要看,字也要练。”
“是,侯爷。”
她退出书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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