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昭熙见惯生死,心里也不由绞痛起来,好半晌才稳住神,嘉语急得落泪:“哥哥、哥哥!我真是……真是三娘啊!”
昭熙也不应。抬脚从马上跳下来,脱了披风裹住她:“萧阮人在哪里?”他问。声音里怎么都止不住颤音。
嘉语也没有察觉,只扭头指给他看:“那里、就在那里!”隔太远,又正对着日光,她实在看不清那窗边如今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谁在流血……
“如愿你去。”昭熙随口吩咐身后那个因为打错了人而手足无措的青年,“把他们俩都给我带过来。”
看到他妹子这个样子,昭熙连问来龙去脉的心思都没有,满心只想: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她骗出了洛阳,到底是哪个混蛋把她害到这个地步……不管是谁,不管他是宋王还是羽林卫统领,他都不会放过!
一念及此,眉梢眼角杀气外泄,嘉语正抬头,忍不住叫道:“哥哥!”
“我们先回营。”昭熙。
嘉语却摇头:“可是萧郎他……”她这会儿忘了要装腔作势,连称呼都变了。</div>
“回去!”昭熙声音冰冷。
嘉语还要再坚持,颈后一痛,人软软倒了下去。
昭熙用袖子再擦了一把她昏睡中的面孔,焦虑和担忧还纠结在眉睫。这个傻子,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要让父亲知道了……父亲素来疼她,但是这么大的事……这个妹子,怕是生就是来找他晦气的,怎么就不能像阿言那样真明朗,或者阿袖那样乖巧听话呢,昭熙叹着气,抱起妹妹,直往营里去了。
嘉语醒来,已经全黑。她一动,身边人立时就有了反应:“姑娘醒了!”
循声望去,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着只能干净。面目倒是温婉可亲。
低头看自己,衣裳换过了,大约头发也有人帮忙洗过,擦干。再环视四周,火盆、软榻、营帐……是个军营中的模样。慢慢想起来,她竟一头撞进了哥哥的车驾。最狼狈的一面,总是不断被不想被看见的人看见。
不过也算是……绝处逢生吧。
就听得那妇壤:“奴家姜娘,将军吩咐来照看姑娘……”
又过了片刻,就有脚步匆匆而来,帐门一掀,露出昭熙焦急的面孔,看到嘉语睁着眼睛才松了口气:“总算醒了。可睡了有一一夜!”
嘉语心道怪不得精神健旺。这一路来,哪里有机会这么好睡。身体往往比精神更早一步知道哪里安全,哪个人值得信赖。
猛地记起,忧上眉梢,急急问道:“宋王呢?他、他人在哪里?”
“他自然也在这里。”一醒来就知道问萧阮,也不问问自己怎么在这里,不问问父亲怎么不在这里——昭熙这样想的时候,倒没想过,嘉语从来就不知道他们的行军路线,无论他们出现在哪里,对她都是个意外——昭熙心里腹诽,没好气答道,“还活着。”
“擅重吗?”
“皮肉伤,死不了。”昭熙随口。其实哪里只是皮肉伤,到如愿把他带回来,也就只剩半口气。不过他比她强,中午就醒了,军中大夫看过,伤筋动骨一百,总须得养上三五月,对于此,昭熙是有点幸灾乐祸。
嘉语倒没想这么多,听只是皮肉伤,大大松了口气,到底仍有牵挂,挣扎着要起来:“我去看看!”
“看什么!”被昭熙一把按住,声音也严厉起来,“大半夜的,你要去看谁!”
嘉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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