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运功,将一股内力输进柳清妍的体内,再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冰凉的躯体,用匕首割断绳索,将人打横抱在怀中,几步奔至出口一个飞身跃出。
深秋的风带着小野菊的清香。
湛蓝高远的天空下,棉花糖一样的白云飘来荡去。
世界多么美好!
望着石恒宇手里抱着的人儿,萧齐的心被骤然的冰冷冻住,再裂开。
那是来自死亡的冰冷。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萧齐扣住方嫣冷脉门的手猛力一甩,将她推开。
方嫣冷的脚步踉跄不稳,重重跌坐在地上。
“锁起来,带回县衙。”凌墨风挥手对衙役下令。
石恒宇用利剑样的目光冷冷望了方嫣冷一眼,抱着柳清妍疾步而去。
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得赶快回城找大夫,希望还来得及。
凌墨风让衙役押着方嫣冷,和萧齐迅速跟上。
石恒宇将柳清妍放上马车,用自己的外袍细心覆盖住,然后跳下了马车,抽出匕首走向方嫣冷。
有些事眼下不做,往后便没机会了。
江湖人行事讲究以牙还牙。
“石少当家,不可。”萧齐拦在了石恒宇面前。
石恒宇目光一凛,冷冰冰地道:“怎么,你还想护住尊夫人不成?”
萧齐摇头苦笑,“这毒妇罪有应得,可她如今还顶着我萧家媳妇的名头,若是你此刻杀她,会污了我萧家的门楣,我只是不想给祖宗的脸面抹黑罢了。”
“杀她倒便宜她了。”石恒宇将目光凝成一点,遥遥投向凌墨风,冷然道:“官府办事遵循律法,但我们江湖人行事只按江湖规矩来,不知凌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凌墨风看着石恒宇,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淡淡一笑道:“根据律法,此妇人已死罪。对于一个死刑犯,上头是不会追究她行刑前是何模样,要的只是是活人而已。”
“多谢大人通融。”石恒宇咬字清冽,面如寒霜,眸中满含冷漠恨意走向方嫣冷。
方嫣冷噤若寒蝉,惊恐地挣扎,拼命的嘶吼。
“你想要做什么,我已落入官府手里,你们不能行私刑。”
“凌墨风,你是县令,竟敢知法犯法。我方家在官场也认识人的,担心你头顶上的官帽。”
“萧齐,我好歹也是睿儿的亲娘,你就如此对待我。”
“如果不是因为睿儿,你根本进不了萧家的门,一切都是你这个毒妇应得的。”萧齐身体转向一边,懒得再去瞧方嫣冷。
方嫣冷望着越逼越近的石恒宇,突然仰天狂笑起来,这些男人心全向着姓柳的小贱人,她在这些人的眼中,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如。
她好恨,那小贱人为何有如此大的魔力。
但方嫣冷的笑声很快转为凄厉哀嚎。
“你在她身上造成的痛楚,自己切身体会一下吧。”石恒宇的语气平静但凉薄,眸中冰雪一分一分冻结。
话音未落,匕首连连挥动,转眼间在方嫣冷的腿上,胳膊上划出数十道伤口。
他的力道把握得十分精准,这些伤口不深,流血也不会很多,只能让方嫣冷感受什么叫凌迟之痛。
最后,石恒宇挑断了方嫣冷双腿的脚筋。
方嫣冷躺在地上绝望哀嚎,血色浸透黑纱,黑纱变成另外一种黑色。
石恒宇望着在地上挣扎的方嫣冷,眸光如冷月一般清傲又如冰凌一般寒凉,肃杀恨意一并扼于漠然,无喜无悲,无怒无怨。
萧齐始终未望方嫣冷一眼,见石恒宇已带着柳清妍离去,淡淡地对凌墨风道:“凌大人,赶快将你的犯人带回去止血疗伤吧,案子未结之前,她还不能死。”
他说话时的眼神平静得像寒潭古井,漠然、清冷、平稳而又幽深,仿佛掩住了所有的情绪,又仿佛根本就不曾有过丝毫的情绪。
凌墨风轻轻摇头喟叹,一对夫妻能走到如此境地,实属世间少见。
萧齐静静站在微寒的秋风中,视线凝在路边的一丛小野菊上,墨瞳中的冷漠渐失。
但愿你能顽强如野菊,藐视风霜,傲然挺立。
石恒宇带着柳清妍直奔同济堂,身上如此多的伤口在家中无法处理。
“先切一片百年老参来含住,再去熬参汤,否则这位姑娘怕是扛不过去。”饶是同济堂的大夫见惯各种病患,对于柳清妍的伤势依然感到心惊。
杀人不过头落地,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人对一个花样少女下如此毒手。女子身上最忌疤痕,此人不但要毁人躯体,更是连脸都不放过。
鞭痕交错重叠,有些伤口已开始溃烂,碎裂的衣裳粘住伤口撕不下来。同济堂的两位药女忙活了半日,才将创口清理干净。
清理创口的过程异常痛苦,然而柳清妍连哼都未哼一声,只有心口处尚留的余温,才能昭示着这是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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