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斜眼蔑视着沈氏道:“有娘生没爹教的小崽子,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你管教不好我来替你管教,省得将来祸害到别人。一个克夫的小寡妇,就该安分守己呆在屋里,跑出来骚给谁看?”
此话字字诛心,沈氏又恼又恨,双唇打着哆嗦说不出话来。
她男人是身染恶疾,病了两年才去的,并非是横死。守寡几年靠打鱼卖钱度日,与儿子相依为命,从未与任何男人有过牵扯,称得上是自立自强的妇人典范。
如今被人污蔑成不守妇道之人,怎能不气愤至极。但她涵养好,并未像郭氏那样不顾脸面的撒泼。
“说别人像饿死鬼投胎的,我怎么瞧见头先有人抢肉吃的模样,比小牛儿更像啊!”同一桌的妇人嗤道。
“就是,摆明看人下菜碟,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说别个骚,看她打扮的样子,妖里妖气,一准是想来勾男人的。”
人们义愤填膺,宴席也不吃了,纷纷指责声讨郭氏。
郭氏被千夫所指仍觉自己有理,双手叉腰回骂道:“小崽子不学好,弄坏了我的衣裳,我教训一下怎么了,你能耐那么大,管天管地管到我身上来。”
“自己长了个丑八怪的模样,还见不得别人打扮,你哪只眼看到我勾男人了,我勾你家男人了?看我不撕了你的X嘴。”
谢氏见郭氏越说越不像样,怒声斥责道:“郭氏,注意你的言行,忘了上次的教训了么?”
她的话毫无威慑力,郭氏对此充耳不闻。
这边闹出的动静,早已波及到全场,好些人离开自己的席位凑过来瞧热闹。
柳博裕闻声挤了过来,问清楚缘由,向沈氏道歉后抓住郭氏的手腕就拖着往外走,这婆娘真会给他丢人。
郭氏死命挣扎不肯走,指甲使劲掐着柳博裕的胳膊,嚎开了。
“柳博裕,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你是死人看不见啊。婆娘被人欺负了,你不去替我出头,反到来欺负我。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我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柳博裕怒了,一把将郭氏推在地上,铁青着脸冷声道:“我当初才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不堪的婆娘进门,贤良淑德这些女人该有的本质,你一样都没有。一个才几岁的伢子,不过弄脏了你的衣裳,你竟然下如此重手去打。同宗同族的孤儿寡母,日子过得艰难,你非但毫无怜悯,反而去欺负人家,你还有良心吗?”
郭氏赖在地上,双手拍打地面,怆天呼地嚎道:“我没良心,你良心好,看别人孤儿寡母可怜,你倒是娶回去供着啊。不是嫌弃我生不出儿子嘛,把小寡妇娶回家,儿子也就有了,买大送小,多划算的买卖。”
“无理取闹的泼妇。”柳博裕恨得咬牙切齿,吐出这句拂袖而去。
此事到底惊动了堂屋的人,柳老爷子和柳老太出来了。
“起来,滚回家去。”
柳老爷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声雷霆爆喝。娶了这么个儿媳妇进门,真乃家门之大不幸。
郭氏一个哆嗦,瞬间就清醒了,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对周围乡邻鄙夷的神色视而不见,拍打掉身上的泥灰,一摇一摆的走出了齐家院子。
扰了别人家的宴席,柳家诸人哪里还有脸面再留下,柳老爷子当即跟齐家说声抱歉,率先回去了。
谢氏和柳清妍安抚了沈氏和小牛儿,也赶忙跟着回去了。
回到家,人全聚集在堂屋内。
柳老爷子面色沉沉,明明是夏天,却让人感到透骨的寒意,空气几乎凝结成冰。
郭氏垂头丧气立在堂屋中间,眼里却有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阴冷光芒闪出。
盛怒难忍,火气难消,柳老爷子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砰”的摔在郭氏脚边,茶杯迸裂碎片四处飞溅。
“跪下。”
一声厉喝,带有灭顶沉骨之威,郭氏只觉膝下一软,慌忙跪倒在地。
“这段日子见你安分守已,本以为你已痛改前非,谁料你今日故态萌发,让老柳家颜面尽失,再次成为了白水村的笑谈,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为你蒙羞,你这妇人着实可恶。”
柳老爷子一股气难消,血气上涌,太阳穴频频跳动,扶桌重重在椅上坐了下来。
“老头子,你不要紧吧?”柳老太察觉出异样,关切问道。
柳老爷子摆手,稍微平息一下怒火,冷声对郭氏道:“如今两条路任你选,一是拿休书马上滚回郭家岭去;二是领三十下家法,以观后效。如何选择,自己好好想清楚。”
郭氏抬眸,接触到柳老爷子如冰的眼芒,又慌忙垂了下去,缩脖子嗫嚅着嘴唇道:“不……不想了,我……我选家法。”
“哼。”柳老爷子啪地拍在桌面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随即对柳博裕道:“自己的婆娘,自己管教,去取家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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