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春期的变化

一、性紧张

一个在目前还未得到解决但又极为重要的问题是：在性的过程中，为什么随着性兴奋会产生紧张感？心理学家对这个问题并没有统一的说法，但我还是认为，这种紧张感不会让人觉得愉悦，因为，这种感觉本身一定会导致一种想要改变其精神状态的行动，以致于使人表现得焦躁不安，这与通常所说的性快感的特点明显不相符，所以它也不是一种快感。可是，如果我们把性兴奋的紧张感看作一种不愉快的感觉，那么我们又如何去解释这么一个相反的事实：性行为最终会给人一种非常愉快的感受。即使性器官还是处在性行为的准备阶段，如男性性器官勃起的状态，一个人在感受紧张的同时也已获得了充分的满足感。也就是说，性兴奋带来的紧张感也几乎与所谓的愉悦感同时发生。问题是，这种不愉快的紧张感和这种愉快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当今心理学研究中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关于快感和痛感的问题，因此，我们的分析最好也保守一点，尽力避免牵扯到整个结构，仅就事论事。我们先来回忆一下，那些旧的快感区是怎样开始适应新的秩序的。我们发现：快感区在新的性目的产生之后，同样有着重要的作用。例如眼睛，它本来和对象离得最远，但是它经常用于追逐性对象，并从对象身上所散发出的某种独特气息（一种被人称为“美”的特质）来对其进行判断。这种存在于对象身上、能吸引眼睛去看的奇妙性质可以叫作“吸引力”。吸引力会引起性兴奋，带动快感，唤醒人原本处于沉睡状态的性意识。

另外，像手的抚摸等对其他快感区的刺激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方面会造成性行为预备阶段的各种变化，给人带来快感；一方面会使一个人产生紧张，甚至会变为一种非常明显的不愉快感，如果这种快感不能持续出现的话。

我们还可以通过另一种情况来说明，假设某个快感区如女人的乳房，在未达到性兴奋状态时被人抚摸的话，快感便会涌现，但它被抚摸的动作本身也是一种快感，同时，个人的性兴奋也开始被唤醒，从而希望得到更多的快感。但是一种快感体验，为什么会引发更多快感的需求呢？这才是我们真正要研究的问题。

二、前期快感的形成机制

上面的例子所得出的结论具有相当的普遍性，它适用于任何情况，这也说明了，快感区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对快感区的刺激会引起一定程度的快感和紧张感，而紧张感必然会引起特定能量的、能够完成性行为的动能，促使性目的得以实现。某个快感区获得最强烈的快感是这一系列过程中的最后一步。以男性来说，开始是生殖区本身，阳具特别是龟头部分受到阴道的黏膜刺激，然后通过这个激动产生快感，并在反射作用下释放能量，将精液射出体外。这最后一种快感和先前的各种快感的生成机制明显不同，它完全是一种经过发泄而达到的快感满足，使得他达到一种如痴如醉却又虚无幻空的境地，并消除了由欲望所带来的焦灼感。

对于这两种不同的快感，我们有必要赋予不同的名称来进行区别，前一种经由快感区的愉悦带来的快感叫作前期快感（fore-pleasure），后一种由释放精液而得到最后满足的快感叫作终极快感（end-pleasure）。前期快感和幼儿期性冲动的快感大致相同，只不过波及范围较小。而终极快感则是伴随青春期的变化，后来才出现的，它的出现跟快感区的新功能有关。我们可以用公式化的语言来表达这一新功能：正是儿童期所具有的前期快感体验为这一新功能做好了铺垫，促成了终极快感的形成。最近，我在研究中发现，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心理活动这一领域中，即少量的快感可以引发更大的快感，我们可以在这个领域中继续研究快感的性质。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前期快感和儿童生活之间可能会出现一种病态的关系，并且这种关系还有逐渐加强的趋势。有一种危险是确实存在的，这是因为，作为儿童性生活的一部分，它所导致的性异常同样会威胁到正常的性目的。在性行为的预备期的任何时段，不论前期快感是带来过多的快感还是造成过少的紧张感，都会产生问题。实例证明，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儿童期的快感体验，即“局部冲动”体验，已经有了异常强烈的快感体验。如果再有其他的一些对它固定起作用的因素，那么儿童长大后，那种阻止前期快感转向终极快感的强迫性行为就会发生。许多性异常者的发病因由正在于此，停留于性行为的某一预备动作上而止步不前，这是它们的明显表现。

因为前期快感而造成的性机制功能失败的情形，可能因为在儿童期就能认识到生殖区的重要性而得以避免。这件事的形成比较适合于从8岁到青春期的童年期后半段，这个年龄，生殖器渐趋成熟，其表现也和成人差不多了，这时，快感区发生反应后，生殖区同样会有兴奋感，于是它们成为了预备性变化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性过程可能会中断，其结果也仍旧是漫无目的的。但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一阶段的快感已经伴随着一定程度的性紧张，只是由于这种情形较少，我们不容易见到。

现在，在讨论性欲的起源时，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性过程本身就是性满足和性兴奋同时发生的过程。在我们开始探讨性的真相时，就已经把儿童和成年人的生活作了明确的分离，这个过程或许大家早已明白。不过现在，对于这一点我们应该加以纠正：幼儿性欲不仅出现在性异常的人身上，同时也表现在正常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