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橘和彩铃忙过来行礼,她们本来是跟她嫁到在十月初八那天嫁到冯家。但是经过这一连串的风波,她们又回到忠贞国夫人府,等着三十日再跟滢滢一起出嫁。
虽然波折,但是大家完全看出来冯嘉靖是多重视这门亲事,没人再置疑滢滢在冯嘉靖心里的地位。
朱大丞相等小辰带着小雪貂去滢滢那边说话了,才命冯嘉靖留下来,一起议事。
他对朱婉清担心地道:“怎么办?你要是去了南疆,小辰可怎么办呢?”
朱婉清挑了挑眉,道:“什么怎么办?”
“南疆有大巫,不然为什么去了那里做质子的人,都不得重用。你还不明白吗?”朱大丞相叹息说道,在屋里走来走去。
“哦,这事儿啊!”朱婉清微笑,“您还不知道,南疆的大巫就是个幌子,根本一点巫力都没有,您就别担心了,那大巫刚刚被雷劈死。我们亲眼所见。”
“啊!这事竟然是真的。”朱大丞相惊呼,“我还以为是大巫的自然更迭。”
“当然不是。”朱婉清想起在南疆的遭遇,倒是笑了,“我觉得这一趟走得值,不然我们都被南疆的巫蛊术唬住了。”
说了一会儿话。朱大丞相离开后,冯嘉靖也告辞离去。
不过他离开之前,还是去杨玉韵看了看滢滢。
“你现在就要走啊!”滢滢依依不舍地送他往二门上去。
冯嘉靖还是一派淡然,但是眉目间不像以前凝结着霜雪,而是充溢着温润隽永,他斜睨滢滢一眼,微微一笑,悄声道:“要不,晚上让义来寻你。”
“滚!”滢滢啐他一口,低头捻弄衣带,后来又觉得有趣,在冯嘉靖要跨越门槛的时候小声叫住他,“还是让义兄来吧,我很想念他。”
“你还真离不了义兄。”冯嘉靖横了滢滢一眼,“我不过是试试你,你还当真了。”
“试什么试?”滢滢恼羞成怒,跺了跺脚,“你要是不让义兄来寻我,我,我,我就去寻他。”
冯嘉靖默然半晌,说:“你就真的这样想他?”
语气萧索,似乎滢滢移情别恋一样。
滢滢看他一眼,很是奇怪他在纠结什么,“怎么了?我是想义兄了,不行吗?”
“可是你就要嫁人了,就要嫁给我了,你怎么能……”冯嘉靖觉得心里好像打了结,说出的话也很是拗口。
滢滢明白过来,失笑道:“你都在想什么?我想义兄,是因为他就是你啊?如果他不是你,我怎会想他?没见过你这样跟自己置气的人。”
“是因为我吗?”冯嘉靖凝视着她,心里的结不知不觉又解开了。
他学究天人,熟知古今,博学多才,聪慧无人能及,但也许太聪慧了,在有些事上未免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
“不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谁?”滢滢看着他笑,“好了,不跟你胡扯了,快回去我我晚上等你。”说着,转身一溜烟跑了。
冯嘉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平复了眉梢。
滢滢在抄手游廊上转了个弯,估摸着冯嘉靖看不见自己了,才停下来,回头趴在廊柱后头往前看。
她见冯嘉靖站在游廊尽头,久久看着自己离去的方向,心里顿时砰砰直跳。
她也一直躲在那里看着他,等他走了。才转身背靠在墙上,拍了拍胸口,长吁一口气。
下午小憩之后,她从窗下的长榻上起身,看着窗外的蓝天出神,心里突然想起了冯嘉靖,想他现在在做什么。
是去丞相阁处理公事,还是在为他们两天之后的大婚做准备。
从针线笸箩里拿出针线做了两针,挑线的时候,想起冯嘉靖平时穿的衣衫颜色,不由自主找了和他衣衫颜色相配的线,做了一个简陋的荷包。
她的针线活儿一般,但是再一般,她也知道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意义是不一样的。
荷包做好后,她起身在屋里走几圈,来到暖阁窗下的书桌前。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看。
拿着书,她就想起了冯嘉靖花了一夜时间“编”的历书。
眼里看着书,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冯嘉靖在灯下奋笔疾书的样子,甚至想着他一夜没睡。有没有人给他端茶倒水做夜宵有没有人给他笼火盆加衣裳。
在书桌前坐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一页书都没有翻过。
她放下书,目光移到自己手上的指环上。
这也是他给她的。
她这一世的一切。都是他给她的,包括她的命。
滢滢站起身,满屋里看着,竟然到处都看见冯嘉靖的影子。
他曾经在这里坐过,跟她说话,他曾经站在那里,拥她入怀。
每一处都充斥着有关他的一切。
一想到他,她就会忍不住微笑,想起一切美好的东西,心里暖洋洋地,再大的困难也不值一提。
从屋里走出去,看着廊下的茶花,思绪又回到了南郑国大巫所住的白塔,想起了她初初揭开他面具的那一刹那。
滢滢对自己澎湃的思绪有些害怕。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
心里有了一个人,广袤的天地都变得狭窄,情人的眼里没有世界,只有彼此。
世上万物都成了她思念他的幌子。
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饭,跟小辰玩了一会儿,滢滢就告辞回自己的缘雅堂去了。
朱婉清的在为她准备三天后的婚礼,一切都要亲力亲为,弥补上一次的缺憾,忙得没有功夫理她。
小辰急着要补齐这些天拉下的功课,已经钻到自己的书房去苦读去了。
滢滢笑着离去,一进缘雅堂,就吩咐人抬热水进来,她要沐浴。
在浴房泡了近一个时辰,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只等着夜晚的来临。
但是那沙漏里的砂子怎么滴得这么慢呢。
她在屋里坐立不安,可夕阳久久挂在天边,就是不肯下去。
等外面的天空真的黑下来的时候,她又觉得局促,手心潮湿,鼻尖渗出细细的汗珠,躺在床上,看着帐顶的花纹,默默数着羊。
当她数到一千只羊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那久违的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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