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西昌国的很多老百姓来说,都是如同一场大戏一样精彩,以至于后来过了许多年,他们都还清楚记得这一幕精彩的查抄场景。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亡我之心不死的东临国,已经在西昌国京城安插了这么多的据点!
只一个上午,刑部、大理寺和御林军联合行动,一共查封了一座寺庙、两个当铺,三座酒楼、四个宅院、五个庄子!
他们查抄出来的,有金银财宝,也有机密信函,更有西昌国矿产分布地图和铁器工匠名单!
这最后两样简直是坐实了这些人的罪责!
张氏历经艰险,终于来到了西昌国京城礼宾司下属的迎宾馆门前。
她已经气喘吁吁,累得走不动路了。
迎宾馆门前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张氏扶着迎宾馆的墙根站着,看着那大门前笔直竖立的两个西昌国将士,眼神黯了黯。
她退后一步,靠坐在墙下,然后掏出脖颈上一直戴着的一根长链,链子下方有个哨子。
她将那哨子紧紧握在手里,又松开,然后放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吹。
这哨子发出的声音比较奇特,一般人是听不见的,只有大人和她才能辨析,这哨子,是当初大人给她的定情之物。
李夏在迎宾馆风雨楼里,倏然睁开眼睛,他听见了那只有他能听见的哨声。
是樱雅来了?
先前柳林峰已经回来复命了,他顺利将李雪燕送到城外禁军里面隐藏起来。
后来回来的时候遇到西昌国人关城门,要不是他功夫厉害,差一点就进不来了。
怎么张氏也来了?
李夏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打开房门,对坐在他屋外天井里面的柳林峰道:“柳首领,我想出去走走。”
柳林峰已经重新装上络腮胡子,闻言瓮声瓮气地道:“跟我来。”
他带着李夏走出风雨楼,往迎宾馆外走去,两人走出迎宾馆的大门,已经是正午时分。
已经深秋时分,马上就要入冬了,天上的太阳并不烈。
李夏用手搭成凉棚遮在眼前,眯着眼睛往前看,眼角的余光却往那哨声传来的方向溜去。
只见在迎宾馆外院的围墙根上,有个衣衫褴褛,满脸尘土的女人抱腿坐着,眼睁睁地看着他。
李夏的心像是被大锤子狠狠敲打了一下,痛得眼窝都酸了,险些流下泪来。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顾忌任何事情,急步下了台阶,往墙根那边走去。
“起来吧,跟我回家。”他向窝在墙根的张氏伸出手。
张氏嫣然一笑,将手搭在他手上,借着他一拉之力,慢慢站了起来,她虽然满脸尘土,那一笑的风情却风华绝代。
两人手拉着手,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兵器叮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李夏一怔,抬头看去,正好看见西昌国的朱大丞相、冯国公,永兴侯司徒集盛,带着无数军士,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张氏忙躲在李夏身后。
“各位,这是要做什么?”柳林峰见势不妙,忙走了过来,一边对李夏道:“还不进去?!谁让你偷跑出来的?!”
李夏现在的身份,是柳林峰的阶下囚,他可以这样呵斥他。
李夏点了点头,带着张氏就要进去。
“慢着!”一道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李夏和张氏一齐缓缓转身,看见前后两顶大轿子抬了过来。
从前面的轿子里走出了一个仪态端庄的贵妇,正是上官建成的妻子朱婉清,刚才那声“慢着”,就是她说的。
“李督主,请不要带走这个吃里扒外的卖国贼!”朱婉清指着站在李夏身边的张氏,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李夏陡然变色,越发将张氏护在身后,“她怎么会是卖国贼?”
“她怎么不是?”朱婉清冷笑一声,举起手掌拍了拍。
两个婆子抬着一个雕花箱笼走了过来,放到当地。
朱婉清走过去,弯腰打开箱笼,对朱友琮和冯嘉靖道:“朱大丞相、冯国公,你们请看。今日我朱婉清大义灭亲,状告张樱雅窃取西昌国机密,送给东临国!”
“她吃里扒外,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胡说!她不过是你夫婿的小妾,你是妒妇!容不下她,才罗织罪名,用堂而皇之的手段铲除异己!”李夏反唇相讥,指着张氏跟朱婉清辩驳。
“看看她身上,还有你命人用鞭子抽打她的伤痕!”
朱婉清呵呵一笑,莞尔道:“李督主,先不说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就算我是容不下她,她也是我家的小妾,你这是做什么?要带她私奔不成?私奔可是要浸猪笼的!”
张氏在李夏背后难以置信的看着朱婉清,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的心机……
逼到这份上,已经让她是走投无路了。
如果她承认自己是上官家的小妾,那这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和李夏牵手,并且要跟他走,那真是要被浸猪笼了!
这是逼她跟上官家撇清关系吧?如果她不承认呢?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氏便冷笑一声,道:“我是你们上官家的小妾?你是有我的卖身契,还是有二房奶奶的婚书?朱婉清,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西昌国人!你不能用西昌国的律法惩处我!”
朱婉清点点头,“你不承认是小妾,那就对了!我家没有你这样通敌叛国,会连累我们家株连九族之人!”
自从朱婉清回归,张氏的名字就从上官家的族谱上去掉了。因为她没有生儿子,所以也没有以小妾的身份上族谱。
这几个月来,她其实已经跟上官家毫无关系,根本就算不上正经的二房,就连上官家的仆从下人都算不上!
张氏想明白这一点,突然气得浑身发抖。
朱婉清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个被人睡了白睡、毫无名份的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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