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义兄给的夜行衣,里面穿着她的特制水靠,上官滢滢如同一只灵巧的黑猫,在上官府里那些参天大树中穿行。
又是一年三月三,不过这一年,上官府并没有给她办生辰礼。
她也不在意,而是一心在筹备给弟弟上官景辰的生辰礼。
天上的星光如同一年前一模一样,上官滢滢从上官建成和张氏正院的屋顶飞身掠过,看着满天的星光,深吸一口气,正要离去,却听见她下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窸窣声。
“……老爷,您又要走吗?”那是张氏妩媚中带着慵懒的声音。
“怎么了?还不尽兴吗?要不要再来一次……”那是她爹上官建成调笑的声音。
上官滢滢嫌恶地皱了皱眉,正要离去,却听见张氏又道:“可是老爷,这么多年,您从来没有在我身边睡过整夜呢……”
上官滢滢一下子怔住了,忍不住竖起耳朵,继续倾听。
她自从功夫小有所成之后,耳力和眼力都比一般人强了很多。
“夫人这是在抱怨为夫不陪你吗?”上官建成呵呵地笑,“这是我的坏习惯,从小就如此,有人在我身边,我根本睡不着。”
“那姐姐在的时候,您也是一个人睡吗?”张氏幽幽地问。
“呵呵,当然,当然……”有些言不由衷的样子。
下面的屋子响起几声门扇开阖声,很快又悄没声息了。
上官滢滢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从大门里出来,不由瞪着下方的屋子,暗忖爹到底去哪里了呢?难道这屋子,还有暗室不成?!
夜色清寒,带着海风轻微的腥咸之气。风动树梢,将刚刚长出新叶的树枝吹得哗啦哗啦响。
上官滢滢身上的黑色夜行衣和黑夜融为一体,隐藏得本是极好。
但是她到底经验不足,乍一发现上官建成和张氏之间的秘事,感觉很是异样,张望的时候,脚下的力气重了些,一时间在上官建成和张氏的内室屋顶上踩出些微的声响。
嗖!
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很快如同绞龙一般横扫过来!
上官滢滢虽然精心练习了那么久,但是临敌的经验太少了。
情急之中,她猛地一个后仰,纤腰急下,整个人都要往后贴在屋顶上了,才堪堪避开那道长鞭。
“何人在此?别跑!”有人低低地呵斥,跃上屋顶。
上官滢滢瞥见那人的举止,悚然而惊。
那人和她一样,都是穿着夜行衣,但是一举一动极有章法,一看就是做暗卫做久了的人……
爹和张氏这边的屋子,居然有暗卫守护?!
上官滢滢心念急转,也不回头,手臂伸出,抓住那人的长鞭,用了巧劲往后一拖一拽。
那人刚跃上房顶,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再加上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大的危险,以为又是来上官家过来踩点偷钱的差劲宵小之辈,就没有使出十分的功力。
被上官滢滢这样突然的一拽,脚下不稳,那暗卫竟是直直地就要从屋顶摔了下去。
不过那暗卫的功夫也不一般,虽然被上官滢滢拉扯得失去了平衡,但是掉下去的半空中及时稳住了身形,如同猫儿一般轻轻地翻滚着地,并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然后很快又飞跃了上去,拦住上官滢滢的去路,“……哪里逃?!”
兔起鹘落之间,屋顶的两人已经过了数招。声响虽然不大,一般人听不见,却瞒不过有内力的人的耳朵。
张氏刚刚歇下不久,就被这声音惊动了。
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凝神静听,辨出了屋顶的方位,手掌一翻,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就往上激射。射穿了顶棚和屋瓦,往屋顶两人的脚上钉去!
那暗卫觉察到不对,迅速往后急退,避开了脚底的暗器。
上官滢滢却没有来得及退开!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从她背后袭来,抓住她的后腰,将她一下子拉了起来,避开脚底的暗器,同时一根长鞭如箭般挥出。将对面遥遥观望的暗卫扫落树下!
是义兄来了!
上官滢滢心里一喜,便不再动弹,任凭义兄护着她,如腾云驾雾般离开上官滢滢和张氏的屋顶,往上官府外行去。
被义兄一招逼退的暗卫从地上爬起来,揉着酸痛无比的腰盘,惊讶地抬头望去,却见屋顶的两人身形模糊,在黑暗中行动极快,竟是瞬息间就消失了踪影。
他这辈子遇见好手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快的身法!
特别后来居上,解救先前那个新手的人,功力完全是深不可测!
……
“义兄,您来了!”师父将上官滢滢一放下,上官滢滢就谄媚地笑着,扑上去抓住义兄的胳膊摇晃。
“还怕不怕?以后还出不出来乱跑了?”义兄的声音很是严厉,不同于以往对她无限度的宽容和溺爱。
上官滢滢一窒,放下义兄的胳膊,低头垂手,立在义兄面前,老老实实地道:“……还是要出来的,但是不会乱跑了……”
出师不利,第一次听墙角就遇见暗卫,看来以后她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不再轻易被发现。
“……还敢再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如果我今晚晚来一步,你就成了毒人,再过几天,就成了死人。”
义兄伸出手,露出手指间夹着的一枚银针,针尖上闪着幽幽的蓝光,一看就有剧毒。
上官滢滢眨了眨眼,深思道:“……这银针是从我脚下的屋子里射出来的,发银针的人,就在那屋里。”
也就是说,不是张氏,就是她爹,不过张氏的嫌疑更大。
因为上官滢滢起心要学功夫,就是在一年多前发现张氏会轻而易举躲避外物,而她爹就是普通人,根本就没有功夫在身。
“当然在屋里,难道谁能站在外面,往你脚底下发暗器不成?”破天荒头一次,义兄白了她一眼,“义兄没有教过你吗?脑子怎么想的?”
“其实没关系,我知道义兄会来救我的。义兄的本事天下第一,不管谁,躲在哪里发暗器,都逃不过义兄的眼睛。”上官滢滢见义兄好像真生气了,忙甜嘴蜜舌地哄义兄。
义兄伸出手,摸摸她的头,轻叹:“你是我的义妹……”顿了顿,又道:“这辈子唯一的义妹。”
语音不高,听在人心里,却有荡气回肠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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