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彦挑帘出去后,不知同外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一时间整个赌坊寂静无声,似处无人之境。
君悦转过来笑眯眯的说:“今日,师傅好不容易亲自来我这寒舍做客,自然是玩得舒心最重要了。其他的不用管,一切都交给劝彦去办就好了。师傅,再开一盅?”
“好。”
孟忧摇了不下十次,可每次一开盅都是三个一,无一次例外,他哭丧着脸望向君悦,“这摇骰子莫非还有什么技巧本领要学?”
君悦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嗯,世间万物皆有一定的要领需得掌握。”
孟忧只听见帘外有小声的嘶嘶抽气之声。
“这真是活久见了,这摇骰子有什么技巧本领要学呐?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要学摇骰子技巧的!”
“嘘!阁主起身啦!想好好回去的,可别再出声了!”
君悦翩然起身,从孟忧的身后环过来两只手,冰冷的覆在孟忧捧盅的手上,后背一阵微凉,孟忧就这么被圈在了君悦的怀中,耳旁呼来一股冷气,“我教你。”
“先这么左右摇两下,然后上下不停地摇……”
身后之人明明是一个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的鬼王,可孟忧还是感觉身体“噌噌噌”的冒着热气,他微微动了动,“呃,那个,君悦,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得体?”
“嗯?不是说只有男女才授受不亲么?我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就不得体了呢?”
“这个……我是说,太热了。”
“师傅是觉得我一个全身冰冷的鬼会热?”
“总之,我,呃,你……”
“我懂了,师傅是嫌弃我是个孤魂野鬼啊。”
君悦缓缓松开环着孟忧的手,整个身体往后退开。
孟忧突然觉得心下一空,竟回身拉住了君悦的衣袖,“我还没学会呢。”
这次轮到君悦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孟忧,“师傅,是想再学一学?”
“嗯,为师确实不太懂。”
“那我来教师傅。”
肌肤相触,温凉如玉,君悦的双手带着孟忧的双手,不紧不慢的摇着那黑木赌盅。
铛铛,铛铛,铛铛。
一下,两下,三下。
摇着摇着孟忧的手被震得有些许发麻,回过头望向君悦,他并未看着那赌盅,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唇角微翘。
孟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随即又慌忙转过头去,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这样么?”
君悦唇角笑意更浓,“嗯,对,就是这样。打开看看。”
孟忧望了望立在周围侍候的女鬼,满怀希望的打了开来。
那黑黑的盅底赫然躺着三颗点数为四的骰子,孟忧一时欣喜,心想,莫非真让他掌握了什么诀窍?
君悦慢慢踱步坐回了软榻,“客官,请落子。”
孟忧着实未曾接触过这么古怪的棋法,但刚才君悦已经解释了一番,又花了很长时间来教他摇骰子,此时也不好意思再多问什么了,只能装作了然于胸的样子,举起棋子就是胡乱落下。
君悦摇了摇头,帘外又是一阵骚动。
“阁主摇头了!肯定是不悦了!”
“那破烂道士遭殃咯!”
“喂!姓孟的!你能不能让鬼省点心啊?!”
……
赌桌旁的女鬼敲了敲赌桌,“请诸位静一静!”
君悦将他胡乱下的棋子,一子一子捡了起来,“落子,可不是这样的。”
他用纤细的食指与中指轻轻夹起孟忧的一粒黑子落在棋盘的中央,而后又分别落了立粒在各处,“若是你要落子应当落在此处,才能避免被围截。而且,是十二子,不是十子。”
孟忧吐了吐舌头,脸皮微微发烫。
他又重新摆了一通棋子,然后看着君悦将棋子紧靠着他的落下,纵然他不太懂这棋局,但也看出了君悦这是明摆着跳进他的棋圈里任由他堵住棋路。
他不解,捧着赌盅,“这是何意?”
君悦故作高深,“不可说。”
他也不好多问,自顾自的举起赌盅就要开摇,君悦却是止住了他的动作,半真半假的说道:“这位客官,你刚才好像还没有说过,若是你输了的话,该如何是好?”
孟忧一门心思只在怎么赢回方染玉的上,这才想起来,好像他并未下赌注呢,“这……”
他想了想,若是也同方染玉一般压上自己的寿命,可是他的命连老天都不收,任由他在这世间漂泊,还是不要将这命押给君悦了,若是反倒害了他,那可就太罪过了。
可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一赌呢?金银珠宝?自己身上穷得都穿补丁道袍了,实在找不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道法符咒?对一个鬼王来说,要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处。实在是想不出来,他有什么东西可押的,就只能问君悦了,“那,你觉得,我身上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闻言,君悦低笑了几声。
他道:“我倒是无所谓,就看你身上带了点什么了?”
孟忧摸了摸后面的破布包,翻出一个早上沁彤送给他充饥的野果子,“我这里就剩一个野果了。”
“好,就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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