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她说了什么?”
“我说她的孩子只能活在你的命里……咳!”
夙九话说一半,喉咙一紧,咳了一声,没再开口,只是笑着,笑容里有怜悯也有嘲讽,可惜的是花葬骨看也不看他,他自是知道诸神之中夙九最是狡诈,若是被他扰了心神可是会出大乱子的,薛槐抬头和花葬骨的紫眸对视着,后者看他一眼,落到地上,看着气息微弱的顾谦,伸出手似是想要抱他,即将碰到时候,又很快的缩了回来,樱飞雪舞里,花葬骨的神情很是恍惚。
“我看过了,师姐和顾宵不是被烧死的,顾宵将他的修为渡给了顾谦,油尽灯枯而死,师姐则是用了全部的修为护住腹中的孩子,足足三天,他们留住最后一口气在棺材里等着我,夙九,你知道吗?我不喜欢生离死别,偏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们从我的身边逼走,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我是真的很想把你挫骨扬灰啊!”
花葬骨说的认真,他对着夙九伸出手,血藤再次收紧,夙九的脸色已经变了,手指用力的扣住桌边,很疼,可他不能露怯,一旦被花葬骨抓到什么把柄,天道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你口中的他们,是谁?”
薛槐垂眸看着指尖泛着的清冷光芒,花葬骨回头看他,突然就笑了,低低的笑声像是小兽的呜咽,多好笑啊,眼前这人竟然问他,他们是谁?
“啪!”
一声轻响,薛槐偏过头,脸颊火辣辣的疼,花葬骨觉得不解气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却是没有落下,白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指,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可花葬骨怎么也下不去手,顾谦已经醒了,夙九已经把他的魂还回来了,看着花葬骨的紫眸,顾谦想真的很漂亮啊,到现在他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么漂亮的人是他的爹亲!
“爹亲,不哭。”
一句虚弱的安慰用尽了顾谦最后的力量,他在薛槐的怀里沉沉睡去,花葬骨伸手在顾谦的额头点了一下,夙九觉得脖子一松,血藤已经重新钻回花葬骨的袍底,薛槐伸手去抓花葬骨的手,抓了个空,花葬骨后退三步,垂下眸子,将彻骨的恨意藏了起来,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但是可以讨些利息。
“他们是谁,你比我更清楚!”
“不是我!”
“做了便是做了,现在解释,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呵,你不愿做的事连天道都不能勉强,能将我推进深渊,万劫不复的人只有你一人!”
花葬骨的背影越走越远,薛槐看着,一句挽留都说不出来,脑子里零落的记忆片段拼凑不上,许是他忽略了什么,遗失了最重要的一个衔接点。
“疼!”
花葬骨张嘴无声的说了一个字,自嘲笑笑,半趴在水池里,一个珠子凭空出现,围绕着他转圈,像是无形的大手摸了摸花葬骨的额头,他眯起眼,像是渴求大人安慰的孩童,眼角的血泪止不住的流淌着,剧痛模糊了他的视线,花葬骨双手捧了那颗珠子,凑到脸颊蹭了蹭,才放回了乾坤借里,又捧了一捧清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不少。
”你没有必要亲自去一趟的,强行撕裂空间的反噬,你怎么承受?!”
又气又怒的声音由远及近,疏星小跑着过来,他等了很久,等到顾离醒了一直哭,才不得不出来寻找,花葬骨从水里爬起来,烘干衣服,过河拆桥的把顾离抱回自己怀里,轻声哼唱起歌谣,说来也是奇怪,只要在他怀里,顾离就不哭了,看的疏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干嘛多管闲事,费力不讨好!
“我必须亲自去,不然夙九是绝对不会收留顾谦的。”
“为什么一定要他收留,不是还有夙兰宸吗?”
“指望夙兰宸,不如指望顾谦机灵点,在夙九那里多学点东西,有些事我不能教他,总要给他找个好老师的。”
“打什么哑谜,乱七八糟,算计了两百年,你们也不嫌累得慌!”
“累啊,所以才更要算计,早点算出个结果,我也好早点休息。”
“怕了你了,极天关呆不下去了,就算我保持中立天道也不会容我,不介意我跟你半途同归的话,这孩子的未来老师算我一个。”
“乐意之至!”
花葬骨闭上眼,把一切的情绪沉进心底深处,然后冰封,只留下无边的寒凉,夙九有一件事贯彻得很对,成霸业者不拘小节,哪来的那么多儿女情长让他优柔寡段,错已铸成,不能一错再错,花葬骨试着看了一下,刺痛难忍,唇边一抹释然笑意浮现,看来这眼睛是真的废了,也罢,就当是留个教训吧。
疏星扶着花葬骨回去竹林敷药养伤,这边的顾谦已经醒过来了,薛槐将他留在这里,一个人离开了,夙九给时间让他考虑要不要拜他为师,顾谦站在走廊里,一双黑眸里隐隐可见紫色光芒,薛槐离开的时候,透过他的背影,顾谦看到蜷缩在黑暗角落里的花葬骨,也看到了在血海中流着血泪的花葬骨,他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太对,顾谦想着却是什么都没说,薛槐和夙九都不可信,还好,花葬骨留下的是他的弟弟。
只要不是孤身一人,那么他便无所畏惧了。
夙九坐在顾谦对面,看着他行了拜师礼,敬了茶,想起了闭关不肯见他的息泽挽,他收了个小徒弟在身边,而那人如今是真的一个人了。
顾谦没有再问顾氏夫妇的事情,逝者已逝,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学习,让自己变得强大,从有一天,他会站在花葬骨身边,替他遮挡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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