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栩去往凤阳城修习之后,这玄玉殿也就更加冷清了,没有谁敢靠近那里。
他们恐惧狐妖伤人。
白颜去的那日,白玄正在对着一只猫发呆。
他看上去很憔悴,许是白栩走后他吃的也不大好。
白颜拨开了帘子,解下披在身上的白色斗篷,几片梨花自斗篷上滴落,带着冷冷的幽香。
白玄抬眼看已是许久没有人往这里送了,这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帝姬离开之后,你也消瘦了好多。看来她对你是真的好!”白颜边走边说,话里的意思多了些许冷嘲和讽刺。
白玄面无任何表情,也不说话。
白颜寻了个地方,端庄的跪下,纤纤手指轻轻抖了抖膝盖下的裙裾。她喃喃再道:“帝姬再过几个月就要回来了,等她受过三省长鞭,将来的梨国帝王也便是她无疑。只怕,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白玄将小花猫抱在了手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梳理它的毛皮,他终于开口:“我何曾有过好日子?”
对白玄来说手脚都被锁着,他只是关在富丽堂皇的宫中玩物。
“至少现在的你看得见太阳。帝姬是白月的女儿,长大之后,都一样心狠手辣!”白颜不徐不慢地说着。
白玄嘴角牵起一抹讽笑:“那你呢?”
白月这样说,难道她就不是白月的女儿了吗?
“我,当然也一样。”白颜笃定的笑着。
白玄算是看明白了,白月与白颜果然是母女。如果说他认识的白栩还有一点小天真的话,那一定是她还没有长大。
或许,白栩回来的时候也跟白颜一样了吧,满心算计,毕竟,她是要做帝王的人!
“你今日来找我,恐怕不是来提醒我快要生不如死这么简单。”白玄知道白月有目的,但一时间不知她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结盟。”
殿内陷入一片沉静,只闻风声漫漫,白纱飘飘。
宇文滟终于明白,从一开始白玄就背叛了白栩,以至于白栩最后甘堕万劫不复之地。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帝姬已经长得温婉秀气从凤阳城归来。
小时候的她脸上有着婴儿肥,长大之后,模样更精致,身形更清瘦,好像风一吹就会倒,谁晓得她在凤阳城经历了什么?
她回到宫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跑去玄玉殿。
两年未见,白玄还是那个白玄,白栩却不再是那个白栩,她就像换了一个样子。
娉婷婉约的风姿,清丽精致的面容,是现在的白栩。
她微微一笑,有些羞怯地走到白玄面前,她很想牵住白玄的手告诉他这两年来她很思念他。
可是她不敢。她怕他不喜欢!
这便是悸动!
“白玄,我回来了!”千言万语,也只有这一句。
有那么一刻,白玄竟被这句话怔动了。
或许,这个小女孩并没有那样坏!
宇文滟看白栩这样,有些不太懂。她本来该拥有更好的活法,为何要把自己囚禁在白玄的心上,可他的心自始自终都容不下她的半点好。
当一朝帝姬为了一个男人亲自去厨房;当一朝帝姬为了一个男人去学什么舞;当一朝帝姬挖空了自己的心思......
她得到的又是什么?
“白玄,这是我亲自做的,你尝一尝。”白栩求着说。
白玄冷漠的别过头,看都不看一眼她的心意。
白栩天生执着,硬是端着那盅汤往他面前送:“我守着它熬了六个时辰,你就尝一口好不好?”
她一朝帝姬,卑微的要去讨好别人。
白玄生气地拂开她,本是平常的拒接,没有想到的是那盅热汤会倒在白栩的手上。
热汤淋下来的时候明明很疼,可白栩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汤洒了,她也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唤来宫娥将殿内收拾干净。
白玄看着白栩悄悄收进衣袖里的手,心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刚才的行为让他很后悔,他纵然千般万般的讨厌她,但也并不想这样伤害她!
他欠白栩一句对不起,但是说不得。
又过了几日,白栩穿了件色彩斑斓的霓裳羽衣裙。她笑容灿烂,非拉着白玄在一旁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说:“我最近新学了一支舞,你帮我看看,跳得好不好?若是好看,我打算在我母君的寿宴上跳。”
她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和赞美,只要他说好看,便是锦上添花。
白栩知道,自己跳得跟个小丑没什么两样,可白玄就是耐着性子看完了。
很多年后,白玄都忘不了曾有一个蹩脚的小姑娘,在他面前跳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霓裳舞。
她因为崴伤了脚,走路一拐一拐的来到白玄的面前,好笑地问他:“怎么样?寿宴上我能压轴吗?”
白栩多么希望,他能像其他奉承她的人一样,说一句好看!
虽然是句谎言,但是出自白玄之口,谎言也就美丽了!
事实证明……
“难看!”他只是冷冷的说了几个字,喝完了杯中的茶,起身就离去了。
白栩为此还难过了好久。
只有宇文滟知道,白玄转身之后脸上有了微妙的笑容。
他肯定不知道,他不断强调自己要讨厌白栩,其实心底喜欢的不得了。
白栩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都未能让白玄对她笑一笑。
她常常一个人深夜喝酒。
她说:“我是尊贵的帝姬,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唯独他,连一个笑容都成了奢侈!”
她很少哭,哪怕此刻悲伤窒息,她都没有哭。只是这番话,让听着的人甚是心疼!
白栩的小世界再也没有其他人、其他事,她的一颗心只容着那个清冷无双的白玄。
宇文滟常常陪着她一起喝酒,别人喝多了心情不好会说心里话,白栩喝多了却喜欢望着玄玉殿的方向发呆、发痴,直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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