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怒吼恶骂震耳欲聋般传来,穿透层层乌云密布的上空,缭绕回荡在南虞身周。
不过片刻间,外面就呜啦啦地泼起了倾盆大雨。
电闪雷鸣间,风起,窗叶被掀开,屋内珠帘扇动瑟瑟作响,滚滚雨水潮气扑窗而入。
纱帐内的南虞手按紧心口,满头大汗,双目紧闭着喃喃乱语,沉浸在那走不出来的血腥苦痛梦境里。
“少夫人,您醒醒。”有人在轻摇她,“不怕不怕,是做梦呢。”
那温柔而慈爱的声音反复低低安抚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让她逐渐意识回笼,慢慢醒转了过来。
“阿嬷……。”南虞怔怔望着眼前五官柔和的女人,不一会儿,鼻子禁不住酸堵发涩。
这是她的乳母柳氏,打小她就由她陪护侍候着长大,在她嫁入沈家不出半年,就病殁了。
现今想来,阿嬷她身体一直康健,不过才三十有五的年纪,又怎么会突然得重病,多半是被人下的黑手!
是她,拖累了她的阿嬷……。
柳氏见南虞脸色发白恍惚走神的模样,心疼得不如如何是好,边拿帕子给她轻按着额角上的汗渍,边怜爱道:“阿嬷在,不怕的,不过是做梦,醒了就好了。”
她家姑娘嫁入这沈家不过才半个月。
婆母难以侍候不说,小叔子在外面还喜欢充阔面子惹事儿。
而小姑子就更是拿乔,自认为自己身份是官家千金,比这个嫂子高贵,她家姑娘有的好东西,她也不能落后,天天要人费心力去哄着。
沈府的帐面也是那样,根本就是入不敷出,连下人们的月钱都得等着姑娘用私房银子发放。
这沈府里到处都是事,她家姑娘累得不成样子,这阵子碰巧又天气转凉,不慎风寒入体,人就这么病了起来。
姑娘在家的时候,谁舍得这么使唤她!
老爷都是把她放在手心千疼万宠着的,谁料到入了这沈家,倒是要做起那苦劳的牛马来。
偏生那姑爷在成亲当天,突然接到朝廷派下的加急公务去了淮地,连夫妻礼都没有行成,更别说能在身边护着姑娘一二了。
柳氏越想越是气急,不由得劝说,“少夫人,外面又风又雨的,您就歇着,福瑞院那边还是暂时莫要去了。”
到得那边,又不知道要受那婆母多少磋磨!
立规矩也就罢了,还要给她捏肩捶背,早中晚用餐之时,姑娘都得饿着肚子站在桌旁给她布置菜肴侍候吃喝。
等她好不容易用完餐,姑娘必得仔细晾上恰好能入口的温水,亲自端去服侍她漱嘴。
但凡有些不对,她就会对她家姑娘耳提面命一番。
说她沈府是正经官勋人家,规矩自不是那种市井小门户可比,既进了我沈家门,便要担得起沈家妇责任之类敲打的话。
南虞微侧首,透过珠帘望向窗外渐歇的雨点,这会儿天色已放亮。
而她已从混沌中醒来。
醒来了,就自然是不会再到福瑞院那边受人使唤,做那些丫鬟侍候人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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