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川眉间一蹙,联想到剧院时玛莎古怪的态度,道:“你继续说。”
“玛莎小姐近些来在巴黎时尚圈颇为活跃,与杜卡拉关系密切,手下大部分品牌皆由他设计,几乎每一件,每一样,每一场秀都大获成功。”琳达在那边小心翼翼地说,“小姐,剩下的,您回来自己看。”
蓝清川印象里,玛莎是个极敏锐强干的姑娘,交往这么多年,也知她根底。外表看着强势,心里却颇柔软,能做出各式精巧小蛋糕的姑娘。
自从小蓝总从法国出差一趟之后,八十八层气压一直很低,连一向挑剔的老弦总都夹紧尾巴低调了几分。设计部办事效率很快,没一个星期,样品已经成型了。蓝清川稍稍松了一口气,下个季度的进度可以放缓一些了。
方逾钟跟她约在下午吃晚餐,他消息一向灵通,“见到欧彦哲了?”
“嗯。”蓝清川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的柠檬味,她摇摇头,“意料之外,不提了。”
“该来的躲不掉。”方逾钟评价一句,抬起眼道,“见到冬玙了?”
蓝清川顿了一下,握紧了叉子,“欧彦哲把他教养得很好。”她露出一个笑来,片刻便收尽了。
“三年了。”方逾钟沉默一会儿,“分部的事情怎么样了?”
“尚可。”蓝清川拿温毛巾擦擦嘴角,想起什么,“过一阵子回蓝氏大庄园一趟,舅舅说巴黎有些事务要交接给我。”
方逾钟点头,“注意身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晚间落了些小雨。方逾钟独身一人坐着,蓝清川被护在雨伞下上了车,背影纤细又挺直。这三年来她这条路走得不易,她又是这个身体状况。她自小心性聪慧,很多人走这样的道路,对于唾手可得的金钱,权势,欲望,渐渐失了本心。他当初便是如此,偏执,狂妄,狠辣。蓝清川做得很好,她走得平稳,又留得本心,有所底线。蓝宗荣和蓝元礼把她教得很好,很好。
方逾钟看着那辆车远去,忽然就记起了那么多疯魔阴暗的日子里,像一束阳光照进心底的蓝元歌。只可惜那么多那么多的日子里,她没能将他拉起,他也没能好好抓住那最美的日光。
二十多年前,蓝清川还未出生。暴雨中那一抹绝艳丽色,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董事会的老狐狸们私下里说他养了个十足十像他的好女儿,方逾钟听罢,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下,蓝清川可不像他,更像她的母亲,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情。
若是欧彦哲了解她,又何必费这三年时日。冬玙便是流两滴眼泪,她便能心软了回蔷薇城堡去。她是个母亲,为母则强,为母则弱。斗了三年的气,不过是谁先服个软,而非输赢。若是硬拼,谁都得不到好,倒是会两败俱伤。
再三年,蓝清川也未必斗得过欧彦哲。三年的时间,欧彦哲与之前更非能同日而语。他向来是极深的城府,极厉害的算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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