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高位,必然有很多身不由己。他做不回少年时候鲜活恣肆的寒洛宸,他的眼神也不是那个年纪,她所熟悉的凌然张扬,是受过洗练后的沉淀老练,商界中的人,但凡要站上顶点,眼神大抵是相似的,沉默无痕之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惊涛骇浪。
她静静地望着他,感觉一瞬间,时间的流逝趋于缓慢,周遭都静了。她牵出一个笑,寂静的,释怀的,祝福的,意欲离场,而他的目光却直直地看了过来,这一眼,似是早已知晓,早有打算。
他越过众人望向她,似乎早已清楚,这是最后见着她的机会。只可惜,这一眼对上,时间,地点,都不对了。
他们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他远远看着她的背影离去,连追上去都不能够。因为他知道,她的丈夫正等在外面。呵,他方才入场,便与那辆车,那车里的金发男人,擦肩而过。
蓝清川退出了宴席,室外的空气甚好,她走在柔软的草坪上,避开上面掉落不少的粉色气球。宅子里的仆人跑过来告诉她,说:“蓝小姐,宅外有人在等着您。”不待她反应,又急匆匆跑走了,看来是有太多繁忙的工作了。
蓝清川还没想到等她的那个人竟然是欧彦哲。凌家的草坪全用来停了车,乔伊管家等在车前,待她来了,为她打开车门。
蓝清川惊讶了,见他穿着寻常的蓝毛衣及长裤,颇为悠闲地翻着报纸。这应该是今日刚出的报纸,密密麻麻的文字,他翻了两页摊着,看来还没看完。
“你怎么来了?”
“补一下新婚礼物。”他漫不经心地读报,随口应了一句。
“可是我已经送过了。”蓝清川扶额,坐进车里,又问:“什么时候来的,一直都坐在车里吗?”
“没办法,人这么多,我总不能进去喧宾夺主。”
她一听笑了,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马来西亚那边的工作做完了?”她坐定,这才将帽子摘了,头发半长散在肩上。
欧彦哲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乔伊却笑起来,“少爷已经很多天没休息过了,只为了赶过来接你回去。”
蓝清川受宠若惊,直道“辛苦辛苦”,欧彦哲皱皱眉,将她拉过来,身子一倾斜,便枕着她的肩膀了。他调整完姿势,道:“这几日的辛苦得从你身上补回来。”
蓝清川失笑,无可奈何全算是让他的。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早。蔷薇城堡的花厅又引了新品种,开得甚好。天气回暖了,人们变得忙碌的同时,蓝清川却发觉自己越发惫懒。成衣作坊的员工刚刚给她送来前阵子定制的春装,接着管事又告诉她蓝氏大庄园送来几罐做好的桂花乌梅汤。
她躺在欧彦哲专属的座位上,开了封,一闻就知道是她姆妈的手艺。她近来爱吃酸,平常的水也爱喝加了柠檬的温水,她自己隐隐有些预感,拈起桌上一颗蔓越莓干吃了,心里渐渐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颇有些烦躁,做什么事都觉得兴致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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