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鲶鱼的江月心怒气冲冲,气头使得他用力过猛,竟嗖的一下,一头栽进了那水草所在的河底淤泥之中。
跟在他后头穷追不舍的水草叶片肯定是大喜过望,毫不迟疑地扑上来,紧紧卷住了这大鲶鱼兀自露在外头的尾巴,用力往外一拔!
江月心顿时只觉一股好似刮刀刺刷似的密密麻麻的痛感,随着这向外拔出的力道一并传到了他的周身。显然,这是水草叶片上那些密布的倒刺倒钩在辛勤工作了。
依着江月心的性子,岂能吃这等亏?搁在平时,他早就过去把这不长眼的水草给撕成碎片了。可是眼下,他却无暇顾及这贪嘴的叶片,只顺手化去了鲶鱼的外形,恢复了流水之姿。
只剩下那叶片空卷;了一道水流,兀自摸不着头脑的在原地打了个永远都解不开的死结。
江月心并不是转了性子宽宏大量放过了那敢于挑战自己的叶片,他只不过是注意力被其他更怪异的事务所吸引了罢了。
他一头扎进淤泥中,刚开始还有些懊恼,及至看见眼前的东西时,立马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江月心一时疑惑自己没看清,趁着摆脱叶片的功夫化为水流,原地打了一转,随即便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力度刚刚好把那水草扎根所在的淤泥清理干净,视野顿时清晰了许多。
只见,那株利用小鱼当诱饵的水草,在本该是它根的地方,竟趴着一条鳜鱼。这条鳜鱼中等大小,老老实实卧在泥里,嘴巴略有些歪,却大张着,牢牢衔着水草挺立的茎秆。
鳜鱼似乎还没有钻泥地养生的习性吧?江月心疑惑地凑近了去看。从外面来看,这条鳜鱼毫无异状,鳞片细密而闪亮,身子饱满圆润,就好像一条吃饱了找地儿睡觉休息的寻常鱼类。但若仔细看的话,却可以发现,这鳜鱼的眼珠已经掉了一颗。显然,这条鳜鱼早已没了生命。
江月心又凝出一道细细的水流,想从这鳜鱼鳞片下的缝隙里钻进去一探究竟。谁知,他那钻头般的水流刚一发力,那鳜鱼的鳞片便应声而落,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来。
竟如此不堪一击!江月心更意外了,这看起来很是完整如生的鳜鱼,竟然只剩了薄薄的一层躯壳!
他干脆引来更多的水流,将鳜鱼干成壳的皮肤撕裂开来,这才发现,鱼腹之内早已不见了任何的内脏,甚至,鱼身上的肌肉骨骼也都早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那一层徒有其表的鱼皮鱼鳞。而让鳜鱼保持饱满外形的,填满鱼腹的东西,正是那水草茂盛到不同寻常的根。
密且细的黑色须根纠结在一起,在水流的冲击下仍然紧紧抱做一团,就好像数九寒天的乞丐将身上唯一的破棉袄裹的紧了又紧。
这株水草把鱼给吃了?见到眼前景象,江月心第一反应是这样的。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只是这条鳜鱼碰巧死在了水草附近,然后被水草当成了肥料呢?
江月心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是这样。如果是当成肥料的话,这鱼早就应该整体腐烂了,就算是一点点被侵蚀,那么剩下的部分也应该鱼肉鱼骨残缺不全的状态才对,怎么可能只是眼下这种只剩完整鱼皮躯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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