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对塔顶,吴笙从容而优雅地拉满弓弦,直视着黑洞洞方口的目光,沉静,犀利。
徐望面上未动,但眼里除了吴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仿佛又回到了高中课堂偷看这个人的时候,那时的吴笙坐在窗边,徐望每每偷看过去,就觉得世界上只剩下吴笙,还有明媚阳光。
吴笙终于松手,羽箭在弓弦弹出的有力声响中,破风穿云,直抵方口!
徐望和况金鑫屏住呼吸,手臂刚刚恢复点知觉的钱艾下意识握紧了拳。
“啪——”
箭头戳在了距离方口八百丈远的塔壁上,然后歪歪斜斜栽下来,飘飘忽忽落到地面。
“没事儿,总不玩肯定手生,多试几次就好了。”徐望真心打气,既是为队友,也是为喜欢的人,“老钱,再拿一支箭!”
“不用了,”吴笙没让钱艾拿新的箭,反而把弓还了回去,“果然还是不行。”
徐望皱眉:“这么轻易放弃,可不是你的风格。”
吴笙摇头:“我以前玩的时候,就总射不中,这是正常发挥。”
况金鑫:“……”
钱艾:“……”
徐望:“……那你刚才搞那么帅干嘛!!!”
无视念叨着“总要试一下嘛,万一中了呢”的倒霉军师,徐队长果断做了决定:“用文具。”
这还没到下一关呢,已经用了一个“无敌风火轮”了,徐望其实不想再消耗文具,但都走到这一步了,要是被别人临阵截胡,抢下最后一个名额,他能吐血。
“防具还是武具?”况金鑫迅速响应队长号召。
“武具,”徐望抬头看塔顶,眉宇间皱成小山,“防具顶多让我们进塔,还是要和守塔人正面交锋,最好能用武具直接把他解决,一劳永逸。”
“那没我的事儿了,我就剩个防具,”钱艾闭目冥神,试着重新召唤火苗,末了睁开眼睛摇摇头,“风火轮也到时效了。”
徐望盯着自己的文具盒,嘴唇抿成直线。“曹冲称象”还不知道能不能点得动,就算能,看名字也实在和眼下的战局不搭,嫦娥奔月倒好像可以让人飞,但就怕还没飞到方口外,就被钉回地面了。
能寄希望的只剩下吴笙和况金鑫。
徐望抬起头,望向两位队友。
吴笙主动请缨:“只要能把我送上去,我就能深情的把他凝视到死。”
况金鑫亦不落人后:“‘来打我呀’听着就挺嚣张,说不定能克射钉枪!”
徐望握住况金鑫的手,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靠你了。”
况金鑫用力一点头:“放心吧队长,我一定把他干掉!”
退出自己文具盒的吴军师,心头划过一丝惆怅。
藏身的大石块后,徐望、吴笙、钱艾稍稍撤开一点,留给队友足够的施展空间。
况金鑫深吸口气,郑重地点下文具盒里那个扮鬼脸的小图标——<[武]来打我呀>。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层晶莹剔透的膜自况金鑫脚下而起,沿着身体轮廓,一点点覆满他的全身,最终在头顶闭合。那膜像果冻一样,随着海风微微晃动,在太阳的照射下,偶尔折射出一丝七彩的光。
三伙伴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膜忽然又消失了。
就像在阳光里破掉的肥皂泡,无声无息。
围观的小伙伴们有点蒙,但况金鑫已经目光坚定:“队长,我准备好了。”
文具这种东西,谁用谁知道,既然况金鑫这样讲,徐望选择相信。
“小心点。”
“嗯。”
况金鑫一点点走出石块背后,向灯塔门进发,步速不快,却一步一步,很扎实。
仍在原地的三伙伴,虽信任队友,但一想到那木桩似的长钉,还是不自觉揪了心。
寒光一闪!
比先前射小石子时多得多的长钉,自方口内凌厉而出,带着风声,直直冲况金鑫的面门而去!
三伙伴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已走到半路的况金鑫,却在这一刻停下脚步,猛然抬头,就像在迎着长钉过来一般!
电光石火间,暴雨般的长钉已到况金鑫面前,从石块后三队友的角度看,钉尖几乎已经戳上了况金鑫的额头!
可变故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那枚长钉没再继续往前,而是毫无预警地停在了况金鑫的额前,钉尖似碰到了况金鑫的皮肤,可连一毫米都没再往前去,仿佛闪电般飞了十几二十米过来,只为了给况金鑫一个“蚊子叮”。
随后而来的密密麻麻的长钉,都和这位“前辈”如出一辙地停在了最后关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
长钉定住了,况金鑫没有。
他耐心地等到最后一枚长钉停住,然后深吸口气,冲着“长钉雨”,或者说冲着和它们成一条斜线的黑洞洞的塔顶方口,一声大喝:“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这一声吼更像是惨叫,但长钉们却好似中了蛊,在这吼声里纷纷后转掉头,以比先前更快、更犀利的速度,直冲塔顶方口!
“啪啪啪啪——”
无数长钉细细密密地嵌入了方口四周的它壁,而如幕布般的钉雨的中央部分,则一枚不落,悉数射入方口!
“呜……”
方口里传来痛苦呻丨吟,然后,就再没动静了。
大石块后的三伙伴终于明白过来,“来打我呀”,就是伤害反弹!
“队长!”况金鑫哒哒哒跑回来,一脸欢天喜地,哪还有半点先前的气势,“解决了!”
徐望愣住,反弹伤害的确很牛,但也不至于秒杀吧?
“你确定?”钱艾半信半疑地问。
显然,心里没底的不只徐队长一个。
吴笙不问,只再度捡起石子,大力扔出去。
石子又落在最初的那排射钉旁边,再次骨碌碌滚出去,但这次滚了很远,塔上方口再无动静。
“事实胜于雄辩。”吴军师给队友的战绩,盖章认证。
尘埃落定。
连海风都宁静祥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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