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蒲苇, 陈武老娘是怕的,下意识就后退了两步,又护卫性地将木棍给举在了身前, 冲向了蒲苇的方向。
“你想干什么?大家伙可都看着呢,你可不许胡来!”
蒲苇上前,二话不说,就将那木棍给抢了。
如此轻而易举,又如此煞气腾腾,吓得陈武老娘不管三七二十一, 直接开喊, “打人啦,要打人啦——”
但是, 那预计会落在她身上的木棍, 却被蒲苇给抓在手里, 维持着垂落在地的姿势,根本就没上扬半分。
说打人,但人家蒲苇根本就没打!
陈武老娘僵在了那里,一时有点下不了台。
蒲苇怒哼, “今儿个,我把话撂在这里,你可要听好。林小双, 那是我罩着的人。我不管是谁, 要是无缘无故就打林小双, 那我绝对会让对方好看!”
话落, 她猛地举起木棍,使劲往脚下的泥地一插,就见那木棍似乎是生生被插入了三分之一!
所有人都看呆了,倒抽了冷气。
陈武老娘看着,也是心里直抽抽,腿软地差点没站住。
蒲苇松手,又怒哼了一声,才扭身重新去扶住陈妈妈,牵着她往外走。
人群一下犹如摩西分海似的,赶紧往两边退散,主动给她让出一条笔直的道来。
陈家人见了,莫名觉得豪气满胸,赶紧抬头挺胸,快步跟上。
在蒲苇快要走出人群的时候,有一道男音幽幽地响起。
“所以,你果然去打陈武了?陈武前天才打的林小双,你昨晚就去找陈武算账去了!”
是陈大队长!
这老头倒是精明,不错漏蒲苇话里的意思,也不放过任何质询的机会。
但蒲苇是那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吗?
她微微一笑,回过头,冲陈大队长呲了呲牙。
“我有说过这话吗?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承认吧。”
“但你说了,谁要是打林小双,你绝对会让对方好看。”
“对啊,可让对方好看的方法,有很多吧。陈武,林小双会自己打回去。我这边,自然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陈大队长步步紧逼。
蒲苇则四两拨千斤,“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我得维护这个村的治安。”
“嘻,听上去好厉害呀。但林小双被陈武打这么些年,也没见你说这话啊。怎么现在林小双就打了陈武一回,你就说这话了?啧啧,你这治安维护的,可真是太让人寒心了,也很难让人信服吧。”
陈大队长的那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我要报公安。”他大声嚷嚷,再次抬出了公安。
“那你去呗。我就不信,陈武打了林小双好几年,他们也就最近管了一回,这次,他们就能管了?!你觉得自己能耐,你尽管去请公安去。我们不妨把新账旧账一起算,看看公安最终到底会抓哪个。”
“你——”陈大队长气得直哆嗦,“你别狡辩,我是让公安来抓你。你半夜跑别人家打人,这是在犯罪。”
“嘻嘻,你看见了啊?你说是,就是的啊?我还想说,那半夜打人的是你呢,公安能信我啊?啧啧,没证据的事,你说破天,那也白搭。行了行了,你要找公安,那就赶紧去。但我告诉你,你上次去请公安,就给自己闹了个没脸,这次啊,你可得想好了再去啊。我就先不奉陪了,回家还得干活呢。”
说完,施施然地走了。
留下陈大队长被气得,差点都要吐血了。
他不由地在心里暗恨:这人,看他以后怎么收拾她。他是大队长,管着队里的活计,要收拾那人,以及那一家子,总能找到办法。
如此的想法,才勉强让他心里好受了一点。
偏头,他走到林小双面前,恶狠狠地质问:“昨晚上,是不是蒲苇帮你打陈武了?”
林小双自然是摇头。
陈大队长饱含深意地威胁,“说谎可不是好同志。林小双,你回答我之前,可得好好想一想。”
林小双冷笑,学蒲苇的口吻,讽刺,“就许陈武打我这么些年,我就不能打他一次?大队长,我们小两口的事,你以前没管,以后,也请不要多管闲事。”
嗬——
陈大队长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满脸不可置信。什么时候,这畏畏缩缩的陈武媳妇,突然有这胆子说这话了?她竟然还用这种眼神看着他,透着恨意和不屑,这让人愤怒!
“不用我多管闲事,那你刚才跑来这里干嘛?”
“那是我婆婆想打我,这不是小两口的事,我不该来找你?!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却什么都不该来找你,那你还当什么大队长,你不如直接退下来得了!”
“你——”
陈大队长气得猛地扬起了手,差点控制不住,那一巴掌就要甩下来。
这女人胆敢!
竟然冲他说这种话!
就是现在最有种的蒲苇,都没冲他这么说!
竟然敢叫他退下来!
他打不死她!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一巴掌,还真不能打。
最终,他只能阴鹜地看着她,冷笑地扔下一句——“你很好”,转身走了。
陈书记倒是没急着走,而是和陈武老娘沟通了一番,让她别随随便便打人,得了陈武老娘阴奉阳违的应好之后,他才走的。
还是那话,场面上的事,干部该做的做了,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暂时也只能做到如此。
干部一走,村里人倒是炸了锅,看着林小双,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一般,议论纷纷。
谁能想到呢,这么一个公认的小陈村最窝囊的人,竟然会那么有种,对大队长说出让他退下来的话。
这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也让人慨叹连连。对于林小双,不少人倒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看不起了。
至于陈大队长说要请公安,那其实也只是口头上威胁一下,最后到底是不了了之。
于陈武那边,却是苦不堪言了。
陈武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要没了,尤其,他竟然还被那一直被他给压得死死的媳妇儿给打了。打了之后,他还没处说理去,这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而且,他还隐隐感觉到那个受气包媳妇,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气焰上,也是在慢慢升高。不去找蒲苇学武的日子,她竟然忙里偷闲地自己在院子里摆弄了起来,往往入夜了,大家都睡下了,她还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不断练习,看得他这心里的阴霾,不由地一日比一日深。
媳妇这是不打算听话了,要开始反抗他了,这从她每日给他的端茶送水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而且,她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怕他了,他甩脸色、说话大声,她也不过是后退几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由着他喝骂着。
这一局面,直至他重新下了地,都没好转。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一切的根由,就在蒲苇身上。要是没了蒲苇,一切就还是原来的样子,他还是原来的陈武,他的媳妇,还只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打骂都不会还口。甚至村里人见了他,也不会指指点点。
他被蒲苇打趴了那么多次,因为那个小女人,他的威严扫地不说,还受尽了嘲笑。蒲苇更像是一把剑一样地悬在他的头顶,让他连自己的媳妇都奈何不了。
暴躁的情绪,日夜积蓄,发泄不得,这让他恨毒了蒲苇。
所以,这么一个人,必须得除掉!
他想起了陈道南之前的媳妇儿——杨鹃儿,就是被人给除掉的。除掉之后,大家也只是说她是被淹死的,没有掀起别的多余的水花。那么,何不也那样除掉蒲苇呢?
他找上他的朋友陈毛根,提出了这个请求。
陈毛根下意识拒绝。
那蒲苇是谁啊,是村中女霸王,谁嫌自己活得不耐烦了,去招惹那样的女霸王。
陈武干脆就道,“这个忙,你是不想帮忙也得帮!”
这就是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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