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南也是心疼她,一听这样,就又去了厨房,给她打了一碗新面。
这次,蒲苇恢复了点力气,倒是用不着他喂了,自己抱着大海碗,一阵呼噜。
新房外,传来招呼陈道南的声音。
对方口吻带笑,透着调侃,“道南啊,这媳妇进了门,就是你碗里的,没跑了。你就别在新娘子跟前凑了,赶紧出来和哥几个喝些酒。等天黑了,有的你使劲的时候,哈哈……”
陈道南被闹了个脸红,急急忙忙出去了。
这一去,直到天黑,才回了屋。然后,对上了蒲苇幽怨的一双眼。
“你说让我吃饱的,你食言!”
那种美滋滋地吃完面条,连汤水都不落下点滴,可一抬头,喂食的人却不见了的情景,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到现在。
陈道南下意识道歉,拿起桌上的碗,就往外走。可到了厨房,就想起不对劲。这都吃了两大海碗了,她还觉得不够吗?
厨房里,陈妈妈正和儿媳女儿们收拾着,见到小儿,就问:“没吃饱啊?”
陈道南赶紧点了点头。
陈妈妈就皱眉,一脸不悦,却不是冲着陈道南,“蒲家的那几个孩子,简直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了一碗又一碗,根本不停歇,连最后锅底的那点,都让他们给捞走吃了。啧,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陈道南心虚,想起了屋里的那位能吃的新媳妇,就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不敢搭自家老娘这话。
陈妈妈起身,抓了些红薯干、又抓了两把米,放到了大锅里,又倒了水。想了想,到底心疼快两年没见的儿子,又知道儿子的饭量一向大,就狠狠心,又抓了两把米入锅。
此举,惹得大儿媳和二儿媳都瞪大了眼,但顾忌着小叔在场,不敢抱怨出声。
然后,不出意外,这煮好的一锅,自然全部进了蒲苇的肚子里。
可她仍旧说:“我还要!”
陈道南眼睛都瞪圆了。毕竟,眼睁睁看着那一大锅的红薯粥进了这瘦巴巴的姑娘的嘴,可姑娘的肚子,却仅仅只是微微凸起了一些,根本不见膨胀,这实在是打破他的认知。
他感觉,自家媳妇这肚子里,似乎装了一个无底洞!
“还不快去!”蒲苇瞪他一眼,顺带砸吧了一下嘴,感觉这一锅下去,她这身体都好了很多。至少,没有那种好像骨头缝里都像是在被扎小刀的疼了。
“你……你确定?”陈道南吃惊到都要结巴了。
她立刻小脸一拉,虎起来一张脸,凶巴巴地瞪他,“是你说的,会让我吃饱!”
至于前面“努力”这两个字,她当然选择性忽视了。
陈道南自然是一言九鼎的。听了这话,就又去了厨房。然而此时厨房里没了人,陈妈妈防着底下儿孙偷吃,素来是用锁头把粮食给锁柜里的,陈道南不能暴力破坏,只得又去找了他妈。
陈妈妈的惊诧,完全不下于他。
“还没吃饱?”怎么可能?!
陈道南只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黝黑的脸,愣是又胀出红色来。
陈妈妈看着,只得伸手,拍了拍小儿的胳膊,深深叹气,“道南啊,得亏当初让你进了部队啊,否则,就你这吃法……”
整个家都得让你吃没了喽。
陈妈妈咽下那没说出口的话,摇摇头,又去了厨房。
只是这次,对自家小媳妇的无底洞肚子完全没底的陈道南,厚着脸皮,吭哧着,硬是从自家妈手里讨来了钥匙,表示自己来做。
陈妈妈深深地看了眼自家此刻脸红得跟猴子屁股的小儿,心里不断念叨着“九块钱、九块钱”,才能狠狠心,转身离开。
陈道南入伍四年多,如今一个月津贴是十块,然后每个月,他都会往家里寄九块多。
看在那些钱的份上,小儿又难得回来一趟,她也得由着小儿吃饱啊。
只是快走出厨房门口的时候,她猛地转身,来了一声叮嘱,“道南啊,今天这洞房,可一定得圆了啊!”
前头那个,小儿好不容易请来了婚假,却在成婚当晚醉得不省人事,啥事都没干成,然后次日下午就被部队给匆匆召回去了。自此,直至那位去了,小儿都没吃上嘴。
这次这个,可不能再这样了。为此,她可是特意让小儿的两位哥哥替他挡了酒。
陈道南一听这个,开锁的手,几乎是哆嗦了一下,然后再次红着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陈妈妈点点头,一手撑开护着,一手举着火苗微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熄灭的柴油灯,轻轻走了出去。
陈道南松了一口气,努力将不该有的遐想给一脚踹出脑海,才在柜子里搜罗起来。
然后诧异也不是很诧异,他豁出去做了满满一大锅的红薯粥,又被蒲苇给吃得一干二净,而她那肚子,见鬼得依旧不见膨胀。
他恍惚觉得,自己大概娶了很了不得的媳妇。可,能吃是个优点吗?不是吧。
她比他都要能吃好多倍,这以后可怎么活?他有部队养着,她能靠谁?这个家,也没由着她海吃的条件呐?
陈道南犯愁了。
可她竟然还问:“还有吗?”
他叹口气,“蒲……苇苇啊,真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要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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