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冷着脸,面无表情地道:“于我而言,只是一日。于不休门主而言,这一日过得定是赛过三秋,无比漫长。”
唐不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刀口,道:“何止三秋?这些伤,堪比十六年前,令人印象深刻。”
秋月白道:“你若束手就擒,顶多伤一处。”用手比了下脖子。
唐不休笑道:“哎呦,你讲笑话时,非要这么冷吗?本尊这破衣烂衫,有些驾驭不住啊。”说着,向秋月白走去。
秋月白冷冷道:“杀掉那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却依旧能谈笑风生。闻人无声,你果真是个疯子。”
唐不休在秋月白面前一步之遥站定,道:“你这么说,真是冤枉人呐。这些江湖人中,都是自己找死。本尊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因道听途说来杀本尊。你说,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伸出食指,点了点秋月白的胸口,“小白白,你心机真深啊!说实话,若非本尊武功了得,真要着了你的道。”
秋月白不语。
唐不休嗤笑一声,收回手,道:“你儿时,一定见过本尊。本尊不记得你这个小屁孩,你却记得本尊是谁。从本尊出现,你便怀疑本尊是闻人无声,对不对?你心怀仇恨,却并没有立刻对本尊动手,而是慢慢接近蘑菇,一边挖本尊墙角,一边酝酿复仇。关键时刻,本尊为了蘑菇,不得不舍弃蘑菇。你呀你,对本尊的报复,何止是要本尊性命,简直是一场活生生的挖心刑。你稳扎稳打,一步步将本尊逼到这一步,真是厉害。”
秋月白勾了勾唇角,露出一记浅淡的嘲讽笑意,道:“闻人无声欠下漫天血债,难道换个名字就可以让一切重来?是你的债,你得还。”这,便是承认是自己布局算计唐不休。
唐不休的眸子隐含利刃,唇角却一直勾着几分懒散的笑意,道:“本尊不想死,所以…… 你暴露本尊的身份,只是徒增亡灵罢了。他们的死,有一半,要算在你的头上。而你,也如那些自诩正义实则不要脸至极的武林人士一般,用蘑菇要挟本尊!”
秋月白道:“技不如人,便不能怨天尤人。你若强大,大可以从秋枫渡带走佳人。可惜…… 你不能。你能保护得了自己,却护不住她。唯有我,能护她无忧,让她安心喜乐。”
唐不休突然伸手,却掐秋月白的脖子,口中怒声道:“放屁!”
秋月白向后一躲,同时抽出腰间软剑,与唐不休斗在一起。
二人打了三个来回后,秋月白道:“不过如此。”
唐不休道:“连战一天。不过,杀你绰绰有余。”
二人又打了五个回合,震得树叶如雨下。
一棵树在二人中间砸下,将彼此分开。
两个人隔着树枝,对视着,没有继续厮杀。
秋月白问:“怎会怀疑是我布局?”
唐不休道:“本尊一直在想,是何人布局;本尊也一直在等,等那人出现。结果,你却冒头了。吴越来得太快了,那些仇家来得太快,就像预谋好了一般。如此大的阵仗,没有你秋城主暗中放出风声,又悄然放行,他们怎么可能在秋城横行?现在,本尊倒要怀疑,是不是你杀了吴桂,栽赃本尊,只为今日一局。”
秋月白道:“吴桂是我请来,却并非我杀。十六年前,你造孽太多,得罪之人太多,如今报应来了。你,逃不掉。”
唐不休哈哈大笑,道:“秋月白,是非对错,岂是你一言而断?本尊所杀之人,定是该死之人。你不是傻傻的认为,所谓的武林六大门派,都是真正的仁义之士?”
秋月白道:“如你所言,是非对错,岂是你一言而断?”
唐不休道:“看来,你是非杀本尊不可喽?”
秋月白道:“不。”
唐不休挑眉,等下文。
秋月白道:“我是非娶佳人不可。姨母曾应我,若她生下女儿,便是我娘子。至于你,该死。”
该死,却不是必死。只是一个该死,也是不许人活。
唐不休道:“你定下的娘子,早就被野狗啃了!送只鸡,让你结个冥婚!”话音未落,手中暗器已然飞出,划过树枝,直奔秋月白的咽喉。
秋月白急忙躲闪,却还是被划伤了肩膀,鲜血瞬间奔涌而出。
他一抖手,用手中软剑缠住暗器,向唐不休抛去。
唐不休一伸手接住暗器,秋月白的软剑破开样前的树枝,直奔唐不休而去。
唐不休随手折断一根树枝,与秋月白打斗一起。
二人斗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好似要毁天灭地一般。
秋月白的软剑割开了唐不休的胸口,唐不休的树枝刺入了秋月白的胸腔。
二人抽回武器,隔着倒地的树枝,互推一掌。
那翠绿的树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突然,化为粉末,飘散于夜空中。
秋月白与唐不休冷冷地对视着彼此,没有人再继续出手。
风起,卷着树的木屑飞舞。
秋月白与唐不休各自分开,没有留下一句多余的话。
本是家仇,如今又添情仇,注定是今生死仇。
秋月白吐了一口血,昏倒在院子里,惊动了一干人等。
唐不休也吐了一口血,却无处可依。他倚靠在树干上,慢慢滑坐到树下,闭上了眼睛,固执得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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